蒋小周最终双眼一闭,鼓足勇气跳了下去。
预想中的意外并没有发生,她被李飞牢牢的接住了。
真好,这就是有人为自己托底的感觉吗?
蒋小周看着三个哥哥吵吵闹闹的开始点炮,心情也欢快了起来。
这个小学的操场有点破败,比南门三小的操场还要烂。
旁边的一些器材都锈迹斑斑。
她在三个哥哥的带领下,来到一处空旷之处。
点火的事情自然不可能交给蒋小周,她远远的站在器材旁边扔着摔炮,看着那三个人跃跃欲试的点火。
但小年轻人玩炮也就是听那个声响,尔博钱再多,也还没钱多到能大白天就买烟花放的程度。
就算是这样,他们买的一大袋子各式的炮很快就放完了。
炮放完了,蒋小周又跟在几个哥哥的后面,开始翻墙准备回去。
这回她跳下来的时候依旧是被李飞接住的。
蒋小周今天打量了好几次李飞,脑子里想起了另一件事。
上辈子蒋益去世后,她曾周瑛说起过。
周瑛想给蒋小周改姓,因为张萍说他们姓蒋的有诅咒。
不然怎么会一个个的正值壮年时候就突然走了呢?
从蒋发财,蒋国庆,再到蒋益。
没有一个活过55岁。
疫情开始前半年,她在周瑛的洗脑下,相信了末日宣言的信息。
然后她就放弃了工作,跟着周瑛奔波于各个城市,接触了不少信奉神明的信徒,对末日来临的传言越发笃定。
网赌也是在这个时候接触到的,两个月时间,她迅速欠下了四十多万。
疫情爆发的那个春节前夕,她对周瑛坦白了一切。
迎来的是周瑛彻底的禁锢,她几乎完全丧失了人身自由。
她需要每日泪流满面的跪下在神明面前祈祷,需要竭力听从周瑛的安排,才能换来周瑛最终帮忙还的十万。
这种日子,她过了一年。
这一年,她的眼睛几乎每日落泪。
这一年,她的月经几乎月月异常。
这一年里,蒋小周想做什么工作赚钱,都必须在周瑛跟神明祈祷后,才能去做。
而一旦她下班后不能及时回到周瑛身边,那当晚流泪的祈祷几乎是彻夜的。
因为在周瑛看来,人一旦染上了赌博,就没有戒掉的可能。
如果不能在神明面前痛彻心扉的认罪悔改,蒋小周是不可能改掉的。
周瑛从心底就不认为蒋小周会戒掉赌博。
明明四十多万的债务,周瑛帮忙还了十万。
然后等到她之前上班存款买的基金到期,一次性还掉二十多万债务后,蒋小周再提起来让周瑛帮忙,对方就已经各种不愿意了。
其实这一点在现如今想来,她一次性还清二十多万的行为其实很傻。
都说钱生钱,没钱怎么生?有钱人甚至还会借钱生钱。
蒋小周完全可以先不急着还,用这二十万来做点什么。
但她这个时候,每个月还在为保住征信陷入债务焦虑。
周瑛让她去做辅导班的老师,让她去药店卖药,让她去保险公司卖保险。
其他她想做的高薪点的工作,清一色的被周瑛以神明不允许为由,拒绝掉了。
随着压力越来越大,她本来戒掉的烟瘾在这个时候彻底的控制不住了。
由于身上没有钱,她就通过拼夕夕、番茄、视频极速版等软件,攒够钱提现出来买烟。
而这些软件,她不能在周瑛面前使用。
因为在周瑛不允许她设置密码的手机上,不能有其他电话、短信、支付宝、微信、银行以外的软件。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的手机也必须放在周瑛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只有在抽烟的时候,仿佛才能给蒋小周禁锢的灵魂带来一丝慰藉。
但是一年后的春节前夕,已经住在冯秀娥留下那所房子里的周瑛,还是发现了她兜里的烟盒。
这回,蒋小周彻底崩溃了。
她试图到回那个三十多平的小家里冷静冷静,避免和周瑛发生更激烈的冲突。
但是周瑛夺走了她的钥匙。
冰天雪地的城市里,一头扎到外面的蒋小周竟无处可去。
出来的着急,她连身份证都没有带。
就这样,已经二十八的蒋小周在这个城市里流浪了三个多月。
一开始她是想着冷静冷静就回去,后来则是贪恋起久违的自由不愿意回去。
还好羽绒服里有手机,还好那个时候已经是网络支付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