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跪着都把目光投向院正大人,院正只得硬着头皮如实道:“公主……怕是不好。”
皇帝直愣愣的瞪着一众太医,久久的才颓然坐下,半晌疲惫的问道:“真的没有法子了?”
院正道:“药石之力本就有限,公主身子已极尽耗损,如今元阳之气无法生发添补,且今日施针,臣见公主手腕处有浅浅红痕,且如一条直线延伸而上,臣行医数载,实未见过这般症状,臣无能,实在诊不出是何病症。”
皇帝眉头皱起,道:“还有连你都没听过的症状?”院正不擅巫蛊,可他涉猎广泛,一看那道浅浅的红痕就猜测起来,只是他不敢说,谁敢给公主下蛊,这要追究起来,该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啊,可他作为太医,又必须如实禀报,那么明显的痕迹,等皇上发现了再来问他就被动了。
皇帝想了想吩咐冯顺道:“去叫陆炳来见朕。”
陆炳领命,又与太医交谈一番,急急的出宫去了,一时锦衣卫遍布各地的网络都在全力搜寻民间的神医圣手,只是时间不等人了,媖儿的病势再拖不起。
皇帝与一众太医看不懂媖儿的病症,载垕却一下就懵了,现在只有找到蛊王才能救媖儿,可是蛊王远在万里之遥,又哪是一般人能找到,就算将他找来,媖儿只怕也等不得了,可是有一线希望载垕也不想放弃,这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直接去面见了皇帝,和盘托出了媖儿带他寻医的经过,只略过了阿勒坦,便是被白莲教挟持的经过也坦白说了出来。
皇帝听了面上神情变幻不定,陆炳之前查到的只是一点皮毛,原来媖儿经历了这么多艰险,身体里还有这种剧毒之物,照载垕的说法,只有找到蛊王才行,蛊虫若飞出媖儿的身体,她就会毒发而亡了,出现这条红痕便是蛊虫蠢蠢欲动的迹象,可是蛊王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吗?载垕之所以全都说出来,就是担心别找错了大夫,找来蛊王他也没抱希望,懂得用蛊的人总能寻得吧,那根红线已经又向下延伸了一点,与载垕刚被种蛊时不同,载垕那是条黑线,且是由手腕向上行,媖儿这却是条红线,延伸的方向也相反,总之当务之急是控制蛊虫的发展,能暂时稳住也行啊。
陆炳的办事效率果然一流,京畿一带有名的医生找来不少,接着又送进来几个巫医,可是几个大夫诊了脉,与太医说的大同小异,于用蛊根本一窍不通,几个巫婆子本来奔着赏金,眼看进到宫里才慌了神,她们装神弄鬼愚弄下无知愚民还成,哪敢给宫里的贵人诊病,这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几个人吓得连连告饶,皇帝大怒又把这些人扔给了陆炳发落。
皇帝一面催陆炳继续寻找蛊王,一面将载垕叫进来,他严肃的看着载垕道:“你再把种蛊的经过仔细说一遍。”载垕仔细回想,一字不落的又讲述了一遍。皇帝皱眉道:“你体内的雄蛊出来后你本会毒发而亡,用媖儿的血解毒却没事了?”
载垕道:“是,当时姐姐体内已经有了雌蛊的毒,蛊王说在我取出蛊虫的同时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解毒。”
皇帝道:“若那两只蛊虫飞出媖儿的身体,她会如何?”
载垕道:“老毒物当时言道,只要蛊虫离体,立时便会毒发。”
皇帝皱眉问道:“你说这蛊只在你们身上种成了,那蛊王言道血脉……”他喃喃的念叨,眼中忽的精光一闪,既然这虫子识得血脉,他乃天子,若媖儿身体里有了他的血,那蛊或许不舍得离开呢。
皇帝想到再不犹豫,带着载垕到了媖儿屋里,留下冯顺,将其他人遣了出去,冯顺战战兢兢的看皇帝取出匕首,对着自己手腕就是一下,冯顺惊骇莫名却又不敢分心,拿碗接着滴滴流落的血液,眼看已经半碗了,冯顺颤抖的道:“皇上,可以了。”皇帝看了看又再滴了一会,才示意冯顺,冯顺赶紧拿了金疮药,抖着手洒到伤口上,再用纱布给他包扎起来,皇帝对载垕道:“一会太医会来给媖儿针灸,等她醒了,你哄着她将这碗血喝下去,不要告诉她是朕的血,你再观察痕迹有没有变化,如若有效,朕再取血便是。”他又看向冯顺道:“这事只我们三人知道,若传出去,朕定不轻饶。”皇帝又坐了片刻,待血止住,他放下衣袖,没事人一样的走了出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载垕都还没回过神来,他愣愣的看着那碗鲜血,他对姐姐竟能做到这一步,人人都说父皇冷情薄幸、自私偏狭,可他对姐姐……这样的父皇竟是好像从未识得一般。
媖儿幽幽转醒,载垕将那碗血端过来道:“姐,父皇寻到一位十分厉害的巫师,巫师取了牛血,你可别小看这碗牛血,这是做了法的,你快喝了吧。”
媖儿闻着血腥味皱起眉头,她才不信什么巫术,可看着载垕殷切期盼的眼神,生死有命,她没什么看不开的,却不想身边的人再为她揪心,媖儿索性一闭眼,硬着头皮将一碗血都灌了下去,载垕忙拉起她的衣袖观察,不久奇迹出现了,那条红痕竟然渐渐向回退去,这条红线发自于心包,这么一点点后退,慢慢又回向了心包,媖儿看载垕惊讶的表情,低头一看也愣在那里,巫师的方子真这么灵验,蠢蠢欲动的蛊虫又蛰伏回去了,姐弟俩惊讶过后又是兴奋,媖儿毕竟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