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朱明耀地,无数银甲泛着粼粼星光似要和碧空连成一线,承玙目送大军远去久久没有回神,一念执着,十年筹谋,最后虽不尽他如意,然四海平定,却是最好的结果!
身侧,璇宁望着千军万马声势浩大的景象,心下一样慨叹,这一场源因她私心而起的战事此刻终是落下帷幕,今时起,她也要肩负起兴国安邦的责任,这样,她才无愧出征的将士们,才对得起远在凉国的臻姐姐……
“载瑾,我想去附近的城镇看看,之前路过,见不少百姓对地方官怨声载道,不若就地将他们革职处置。而新上任的官员人选,可以在之前春闱的优秀考生中择出,若你担心他们阅历不够,可让之前沐党官员从旁辅之,那些人之中不少是真才实干的。当然,若你顾忌此番会又滋长他们的野心,就随便给他们个有名无实的官做做,但对外还是让他们戴罪立功,你看,这样好不好?”
思忖过后,璇宁认真地看向承玙,就连可能会发生的事和建议都通通道了透。
承玙垂头看着这一张严肃的面容,握着手心的柔荑不禁心生逗意:“小宁儿,我昨儿还为能远离朝政而高兴呢,你这巴巴的说一堆,真扫兴。”
璇宁见眼前耷拉下的神情,有些无措,声音也轻了起来:“玙哥哥,我只是想……”
“逗你呢,我还能真因你的话不高兴吗?”也就一会儿,承玙的心便软了下来,到底是不舍得看那黯然伤神的模样,轻捧起珠辉玉丽的面庞赞言:“难怪太师常道‘乐宁颖悟过人,慧眼独具更胜太子’,太师夸得不错,小宁儿确实足智多谋,眼下朝中可用之人屈指可数,又是急需人才的时候,曾经一些犯了错事的却能担大任者,的确该好好利用。不过,之前为断沐氏在朝的根基,这些人我都让三位师长处治了,事后我也没过问。但也没关系,我之后书信一封传回京城,他们自会明白该如何办。”
即便身前的人一派风轻云淡,璇宁却仍知道此举藏了多大的风险,不免又生起了否决的想法:“载瑾,我又想了想,新入仕的官员或许阅历不够,但他们总归要自己独当一面的,不若就让他们独自来地方历练历练。”
承玙抿嘴一扬,把人往怀里便是一带:“小宁儿,你在替我担心?你担心沐党余孽因此揽权拥护另一位?放心吧,他没那个心,韦家也不会准许他有这个心!如你所言,让他们有名无实,不给他们放权,让他们做入仕学子们的垫脚石,如此,也是给他们一个为国尽忠、为君分忧的机会,他们当感恩戴德才对。”
饶是了解承玙如何御下有方,璇宁仍不免忧心。
眼前蹙紧的娥眉,承玙不由伸出指腹轻轻一柔:“小宁儿,你以后别总说我皱眉了,咱们俩半斤八两。”
轰轰阗阗,车马声由远及近传来,二人余光所视,俱转身看向来人,璇宁甚激动地跨步向前:“欢姐姐。”
一抹雪青如暮霭笼于高山弥漫至眼前,挥舞如蝶般的拥入这美景,南荣亦欢抿嘴嫣然,与眼前之容相较丝毫没有离别的伤感:“总算见你脸色好转,待会儿进了城,陪你四处逛逛,散散心?”
面带伤感,眸中犹带疑惑,璇宁一副怔怔的模样。
“宁妹妹,接下来的路我与你作伴,之前只顾征战,眼下终能恣意游玩一番。”青葱玉指轻抚上雪肤的面颊,南荣亦欢红唇扬笑,随后望向身旁的兄长。
对上清亮的双眸,南荣亦澈难掩面上畅意,转向十步之外直立的承玙,稍整了面容,郑重而不失淡然:“承玙,我和妹妹决定了,放下过去,迎望余生。”这是自他们相识以来,南荣亦澈第一次唤承玙的名字,这一唤饱含了数不清的情义,安危与共的友情、重于泰山的恩情,还有那其他主仆间没有的推心置腹,所有所有的情感这一刻流转于曜石般的瞳中。
放下过去,迎望余生……承玙顿顿默念,肃穆渐晕了眉眼,近段时日来的不解于此刻恍然:“你避着我如此之久,便是想与我说这句?”
“是。”缓步上前,一阵炎风的拂过,掠起宽大的衣袂,南荣亦澈显出一派飘逸之姿,真挚的话语同泉般清澈甘洌:“十二年间的执迷,迫得欢儿跟着我受累良多,我不忍今后她再卷入朝堂纷争,余生妹妹的欢愉无虑我要用心守护。江山社稷,政通人和的愿景便请冀太子代我兄妹二人操劳了!”
瞩视那如松的身躯前倾庄重地一揖,璇宁诧异地瞟向面前的人,疑问涌上心头。
南荣亦欢只回以一笑,好不畅快地挽起指间的纤臂,星熠般的双眼瞟向自己兄长。
怔然看着眼前这幕,不解、踌躇之感一时如浪袭卷心间,喉头也泛起涩意,良久承玙方找回自己的声音:“十二年的苦与难都熬过来了,被夺走的如今在手,你忍心在此刻弃了?”
直起身,南荣亦澈平静叙道:“不是弃,我从未想拥有,谈何弃之?往日执于复仇是不忍惨死的至亲,可明明身边就有至亲!我疏忽了欢儿这么些年,在她最需要亲人照顾的时候,我没能伴她身边,为人兄长今后想好好弥补妹妹,不想再因旁的事而分心了。”
闻言,承玙神色复杂,歉疚、无措、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