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眼底掺着一丝不可置信。
她与父亲从未谋面,说出的话却异常相似。
明明出身农家,可她的见识与眼界又全然不似一个普通女子,每每令自己刮目相看。
自从赵家出了事,从没有人说过话,周遭不少人都议论是父亲素日行事得罪人,才会在这个时候无人帮忙说话,除了漠然更多的是一种嘲弄。
不等宋南絮反应过来,便被一个炙热的怀抱拥紧,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在鼻尖愈发浓郁。
“多谢你这番话!”
对方喉间微颤,宋南絮心里涌起一股心疼,探手环住他的腰,安抚似得拍了拍赵玉的脊背,挤出个笑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要谢也是应该谢谢你爹,若不是他这般,只怕不知还要死多少无辜百姓,所以他不该被人污蔑,含恨九泉,能得到这些重要信件,算是天佑了。今日你与那郑主簿虽未起争执,可此人城府颇深,这东西关系他的身家性命,只怕昨夜留在知县府上的人,他都不会轻易放松警惕。”
“你说得对,今日刚丢了东西,他心中有鬼,自然无法静心,可若等上几日查了周围一切还无果,依照他的性子,肯定会复盘今日之事,我若突然离开,恐怕更会引起他的怀疑。”赵玉将下巴搁在她细嫩的肩上,长指拈着她散在背后的发丝,一圈又一圈地把玩着,仿佛那是一个黑色的玉环,牢牢套在修长的指节上。
“对了,我想起来了!”
宋南絮从他怀里快速退了出来,从袖里摸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你瞧瞧就知道了。”宋南絮笑了笑,坐到桌前。
赵玉紧挨着她坐下,长臂一捞将她带进怀里,双臂舒展的穿过她身侧,抖开手里的纸张,瞬间被鲜红的官印吸引住视线。
“是建州的路引!?”
“嗯!原本我是想替你寻个由头光明正大的离开一段时间,没想到到前些日子与刘老爹闲聊得知,朝廷为了这几年大旱,全国各地无存量的问题,从外边引进了一种占城稻,听闻一年能种出多季稻,一来我确实想寻些谷种来,二来你也能打着这个由头走,一举两得!还好我今日早早去了衙门讨了这物价,不然有了早上的事,只怕过两日去衙门才不好办。”
宋南絮说着立起身子,回头看向赵玉。
“不过你不用管这些,只管安心去办你的事,谷种的事情我会另外托人去办,到时候遣个商队运送回来,只说是你办的便好了。”
暖灯下,少女长睫卷翘,墨黑的瞳孔满是筹谋与担忧,再往下便是一圈浅浅的青色。
想来是昨夜没睡好!
赵玉心头一软,语气温柔的能掐出水,“既然稻谷是从京都那边运送出去的,自然京都也有,我先托人打听,到时候给你信,若是我办不了,你在托人办也不迟,只是眼下你又更重要的事儿。”
“什么?”
“睡觉!”赵玉见她眼眸大睁,颇为无奈的将手覆了上去。
宋南絮眼前蓦然一黑,不自觉的攀上对方的手腕,“话还没说完呢!”
“明日再说。”
“可,这样怎么睡?你还不如让我说完回房睡。”宋南絮一把扒拉下他的手,露出两个圆圆的杏眸。
赵玉见她想耍赖,一手覆在她眼前飞快将人揽进怀里,吹灭桌上的油盏,“乐姐儿都没你这般难哄,好了,这样便能睡了。”
宋南絮被他的话堵了嘴,只得不情愿的在他怀里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嘴里嘟囔道:“你这些日子一定要小心些······”
“嗯,我知道,你快睡吧。”
见他不接自己话,宋南絮自讨没趣,有些赌气的干瞪着眼不打算睡。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也不知道是他怀里温度宜人,还是心跳过于平稳,还是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好闻,让原本清醒的意识逐渐模糊······
窗外的月光洒进屋内,宛如在两人身上拢了层银纱。
赵玉垂眸看向怀里人恬静的睡颜,嘴角不由泛起一抹笑,拨了拨她鬓角的发丝,轻轻吻了吻少女光洁的眉心,低声道:“放心,我定会安顿好一切。”
黄府。
一大早整个府里的下人鱼贯而行,开库房、搬东西,整个府邸热闹的很。
单是箱笼便从库房里拨了好几十个出来。
李嬷嬷在院里盯着下人封箱,忍不住交代,“手脚都轻些,东西虽然不多,可都是主子们的爱物,那些个瓷儿瓶儿的用丝绵填了边,再装匣里,别磕了沿。”
黄夫人端坐在屋内,手里托着个剥胎白瓷茶碗,看着下人打点行囊,“丹桂,你去将那套汝窑茶具单独装上,老爷用惯了,回头在路上好取出来使用。”
“是!”丹桂搁了手里的罗扇,想了想又开口道:“夫人,老爷都还没回来,今儿就收拾东西,会不会太早了些,奴婢觉着,等老爷回来再收拾也不迟?”
也不知夫人怎么突然改了口,原本定在十月底才动身往京都去,如今这才八月中旬就想着提前走了。
“无妨,我已经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