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淳不知道师兄究竟魔怔到了何种地步才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来,他不理解,他只知道自己师兄的一辈子都毁了,只因为那个什么破情爱之事。
但那时候他只觉得是命运捉弄,甚至在心里对住持师父还有一丁点怨怼——他有时候会想,如果当时住持师父没有斩断师兄的所有希望,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所以他当上住持,第一件事就是调整了一系列规矩,不想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他变得尤其宽容,凡是有人说要还俗,不管因为什么,他酌情之下都会尽力答应。
他不想看见类似明湛师兄的悲剧。
可是!!!
他与魔宗之人对战之时,在对方腰间看见了师兄的玉箫。他以为是师兄受不了刺激选择堕魔,又气又急之下奋力挑掉了对方的面具,结果看见的是师兄心上人的样子。
那张熟悉的脸不像师兄幻化出来的那样无害,而是骄桀扬傲,望向他的眸子恶意满满,在短短对视的几息之间还随手拧断了一个修士的脖子,手里沾着无数人的鲜血,连师兄的玉箫都被迸上腥污血痕。
他质问对方师兄去了哪里。
对方上下打量他的穿着,最后定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哦?你说明湛啊,哈哈哈哈,他当然是死了啊,逢花醉和你们梵音阁的舍利我都收下了,还得谢谢他。”
“他可真傻,世上哪有那么傻的少爷,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哈哈,真有意思。”
“你们梵音阁的宝贝,我就笑纳了。”
“啧,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又没逼他。是他自己非要这么做的,我是真没想到他对我这么痴心不改呀,我说自己死了,是因为我想换个目标了,没想到,明湛没有让我失望,小少爷都死了,他还爱他。”
话说到这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与师兄都以为这个故事的展开是两情相悦的人阴差阳错生死两隔,但其实是痴心错付被对方把感情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后来弄清楚了对方的身份,魔宗少宗主。
那个什么鬼修仙家族,什么身残志坚的小少爷,都是假的。
多可笑。
师兄可能临死也不知道。
他回了梵音阁,改了规矩,不允许还有其他人误入歧途。
……爱情这种东西,他见过了,实在没什么意思,害人害己罢了。
所以,他不能让眼前这个同样惊才绝艳的小辈,步入他师兄的后尘。
………………
怀素在漫漫痛楚之中隐约抓住了自己几乎乱成毛线团的感情头绪,与住持的僵持非但没有让他顺从醒悟,反而使得田意歌的身影愈发清晰。
他想他可能出不去戒行阁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不能骗住持,也不想骗自己。
——僵持之中,天际一缕洁白圣光穿过层层阵法阻隔,旁若无人的来到戒行阁,没入怀素眉间的印记。
怀素睁开眼睛,原本悲悯的眼神带了一丝上位者的压迫,与明淳对视。
明淳愣了几息,默默收回了怀素身周的咒文。
“你可想通了?”
“想通了。”怀素答得毫不犹豫,甚至语速略快,有些赶时间似的。
“真想通了?你且与我说说你的想法。”
“想通了,无非就是……,我自然会一心修行。”
明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对方情真意切,他也不好再为难,毕竟都是自己的后辈。
之后,怀素以摧枯拉朽的速度通过了七七四十九遍考验,走出了戒行阁。
踏出戒行阁,两只传音纸鹤出现在怀素身前,他面无表情听完里面来自田意歌与楚沉暮的传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
“怀素师叔,无极门破军长老来找过你,他——”曾经受过楚沉暮嘱托的弟子,在知道怀素出了戒行阁之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我知道。”对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怀素打断,赶时间一般几个急掠,身形消失不见。
徒留下小沙弥摸摸自己的脑袋,他总觉得,怀素师叔变得有些奇怪。
………………
怀素寻得一处山洞,布下法阵,将自己隐藏于内。
“楚小友,等我几年。”
怀素,或者说现在是天道,缓缓闭上眼睛。
道天和尚早已经想好所有的步骤,包括暂时借用怀素的身子,都在他的计划之内,怀素这具身体十分特殊,他与之融合没有那么难,因此他在发现之后就把人带在身边培养,潜移默化之下,这具身体对他的排斥已经很低。
虽然这样做有些对不住怀素,不过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等几年之后事情尘埃落定,他会给怀素补偿。
且怀素的身体沾染上天道气息,对日后修行只会有百利而无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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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典师兄,刚刚你受伤肯定更严重,你先休息一会吧,我们守着。”
落云宗内,苏承典重重喘着气,闻言扬起明媚的笑,摆摆手,却没有力气说话。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