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魏舟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武昌府那是什么地方?
且不说他和郦赢之前都是小打小闹,你派兵骚扰一下,我佯装打个县城的。
就算郦赢真的失心疯,也不会率先拿武昌府开刀。
那里有十万囤兵啊,他怎么敢?
副将低下头:“郦贼偷袭,还命人扮作当地百姓,城里混入了不少细作,甫一攻城,便有人大喊大叫,声称城门已破,主将身死……”
魏舟气得全身都在哆嗦:“所以呢,那群蠢货就真的相信了吗?”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信了。
副将的头更低了:“当时一片混乱,据说东西城门都烧起熊熊大火,一些富户急着出城逃命,还和守军打了起来……”
真打起仗来,穷人是没法子的,只能藏在家里。
只有那些富户商贾,一听说有叛军打过来的,忙不迭地收拾细软家当,套上马车就要跑。
“府城难道已经失守!”
魏舟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在他心中,不是没有做过最坏的打算。
但至少也得是几个月之后,绝不是现在!
还有,郦赢怎么忽然胆大起来,他不是一直被自己压着吗?
打仗也是有节奏的,所以魏舟才会牢牢占据主动,由他来控制双方的节奏。
什么时候进攻,什么时候防守,魏舟早就在心中演练了多次。
可惜,郦赢打乱了他的节奏!
“这群废物!无能至极!传令下去,集合!我要趁着姓郦的尚未完全得到府城,把他打回姥姥家!”
魏舟如一头愤怒的豹子,发出一声咆哮。
府城,城楼,一身铠甲的郦赢正站在最高处。
东西城门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但随处可见黑漆漆的痕迹,大门也被撞得七零八落。
一些士兵在打扫战场,将死尸拉到一起,就地焚烧。
此外,城里的百姓几乎一个都看不到。
城里一片死寂,家家门窗紧闭。
收回视线,郦赢哑声开口:“传我命令,任何人不许骚扰百姓,不许烧杀抢掠,违者立斩!”
立即有传令兵领命,“蹬蹬蹬”地跑下城楼,一路高声喊道:“大将军有令,不许骚扰百姓,不许烧杀抢掠,违者立斩!大将军有令……大将军有令……”
声音越传越远,从这条街传到那条街。
到了傍晚,有人开始探头探脑,也有人试着走出家门。
更有小孩趁大人不注意,直接溜到街上,然后又被父母一把扯回去,照着屁股就是几巴掌。
“不想活了?还敢出去乱走!”
“哎,别打孩子,孩子那么小,他懂什么!再说了,我听说郦家军治军严格,不许骚扰百姓咧!”
“都打到城里来了,还什么严格不严格的,我们都是小老百姓,可不敢和这些军爷杠上!”
“是啊,我也听说了。你不信我,那你信不信郦老将军的人品?”
“废话,谁不知道郦老将军是大晋的大英雄。”
“那不就得了,郦家军不就是郦老将军手下的兵。再说郦家军是清君侧,又不是来杀我们,怕啥!”
类似的对话,几乎出现在每条街上。
经过惴惴不安的一夜,第二天,已经有胆大的百姓走上街头。
结果,他们发现郦家军竟把几条街打扫得干干净净。
甚至一些商铺都照常开门,门口还有士兵在维持秩序。
“郦家军有规定,不许骚扰百姓,大伙该干啥干啥!”
一个年轻士兵一遍遍地喊着。
等他喊不动了,又有一个士兵接上:“大将军有令,凡烧杀抢掠百姓者,杀无赦!”
一家米铺的老板站出来,一脸赔笑:“军爷,我铺子里有细粮,都给您了!”
老天爷呀,能不能不站在我家门口喊了,真吓死个人!
士兵气笑了:“咱郦家军不缺粮食,用不着!您留着卖吧。哦,对了,大将军还说了,不许哄抬物价!”
老板且惊且喜,还第一次遇到上赶着白送都不要的。
一上午过去,府城渐渐有了生气。
当然,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那暂时还不可能。
虽然郦赢占了府城,但他并不敢松懈,这里距离卫所并不远,而且魏舟肯定也已经收到了消息。
接下来,必有一场苦战。
郦风一边带人修建防御工事,一边派出好几队斥候。
郦雨则负责分配人手,同时把城里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整合起来,比如铁器、桐油、烈酒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