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明出身武将世家,又生于乱世,年少从伍。
早上何时起来练武,一日三餐何时吃饭,都有着刻在骨子里的时辰。
哪怕是当初失忆,在岩族群山之中,和简铮在那个山洞里的时候,云昭明的身体,依然记着它长久以来的习惯。
这种习惯并不容易克服,到了时辰,就算不起,云昭明也睡不下去,只是倔强地躺在床上,试图与习惯抗争。
这样坚持了几天,实在难受,云昭明便放弃了。
仍旧每日寅时起床,看兵书,卯时练剑,辰时用早餐……
只是每日练剑的时候,云昭明都似有所悟,总觉得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但是停下来仔细去感受,却又捉摸不着。
袁鹊每日并不和云昭明说什么,只有云昭明和他说话,他才答几句。
袁鹊的园子距离水榭不远,但还是有些距离。
袁鹊每日翻过一个山头过来,帮云昭明打扫水榭,整理屋子,洒扫洗衣,然后做饭。
每次都刚好做完饭,云昭明练剑好,在附近山涧洗完澡归来。
云昭明虽然用真气烘干了衣裳和头发,却并不梳头发,每次都是穿着宽敞的衣袍,披散着头发归来。
见到袁鹊,并不奇怪。
袁鹊每次便叹口气,将她押到梳妆台前为她打理好头发。
再拿出一身衣裳给她穿。
云昭明任由袁鹊摆弄一阵,弄好了,便坐到中堂桌前吃饭。
水榭的天气很好,云昭明有时会将走过来,一手筷子一手端盘子,走到水榭高台处吃饭。
每当这时,袁鹊便摇摇头,然后顺着她,将余下的饭菜都端过去给她。
袁鹊有时会陪着云昭明用餐,有时便直接离开。
云昭明也不问他干嘛去,只是自顾自吃着。
来这里一个月了,袁鹊和云昭明就像两个认识了很久的邻居一般,相安无事的生活着。
云昭明不去找袁鹊,袁鹊只是按时来。
没有过多的对话,没有更多的交流,就只是仿佛岁月绵长地等着。
他们都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终于有一天,云昭明依旧早起,看兵书,练剑。
只是回到水榭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了。
袁鹊依然拉过她,为她梳妆,却不是一个月以来每日不一样的繁复发髻。
这次,袁鹊为她束发,是她平时的样式,又为她带了一节发冠。
拿出来的衣裳,也非女装罗裙,而是她平时在军中的软装。
云昭明看了看,这水榭已经恢复了来时的样子。地上多了两个箱子,是她来时的那两只。
云昭明被按在桌案上用餐,袁鹊也一起用。
吃完饭,大黄也来了。
袁鹊站起身,与云昭明一起出水榭。
只是云昭明却停住了身体。
“怎么?”
袁鹊问道。
“那个不用收拾一下吗?”
云昭明指着刚刚两人用餐的桌案。
“不用,自有人收拾。”
袁鹊拉着云昭明动身。
坐在大黄的背上,云昭明面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折损多少?”
云昭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折损了八万,还好李信当机立断,一路快马奔袭,才保住了最后两万人马。”
袁鹊陈述着事实。
“十万岩族兵呢?”
云昭明面色平静,但捏着裙摆的指节已经泛白。
“李信拒绝调动岩族群兵……”
袁鹊已经无需再说。
说话功夫,大黄已经来到栎阳王城。
云昭明飞身落地。
“云将军!”
王宫的将士见到云昭明,全部单膝跪地,甲胄整齐的铿的一声,包含对云昭明的期待。
玄天国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败仗了,将士们也忘了败仗的滋味。
云昭明说要百万大军的时候,其实不少人嘴上说着相信小云将军自有自己的打算,内心却有所怀疑,小云将军是否并无信心。
但流血的事实说明了一切,云昭明的打算,从来都不是随便说说。
她说需要一百万,便是一百万。
将士们只是喊着“将军”,眼神中却包含着千言万语。
有自责,有抱歉,有后悔……但更多的是期待,期待小云将军带领玄天军获得胜利。
云昭明点了点头,坚定地走向大殿。
云昭明进门的时候,傅九霄和文武百官,正商量着要以最高礼仪请云昭明回来。
这是对云昭明应有的尊重和抱歉。
但云昭明不需要,只要有需要,她甚至不需要一声召唤,自己就会来。
“昭明!”
上首的傅九霄见到云昭明,惊讶地站起身,喊了一声。
傅九霄叹了口气,摇摇头。
他本是打算对云昭明三请四邀的,可这就是云昭明,她并不需要这种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