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说。”顾还亭低声在何楚卿耳边道。
何楚卿为他忽冷忽热的态度怒意腾盛,听见这话,先愣了一下:“什么?”
“今晚的饭局,你信里没有提及。”顾还亭说。
这话叫何楚卿一下子委顿下来,委屈地偏头看向他,说:“我究竟去了哪儿,你还会关心吗?”
“我关不关心,不干你的事,何楚卿。”顾还亭依旧是冷冷地看着他。白炽灯下,他的面孔白的像没有温度。
司令继续说:“你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要告知我,而我的事,你没必要知道。”
何楚卿受不了这等压迫感,生硬地别过头去。
顾还亭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反而顺着他的肩膀,摸到了颈间的肌肤。
他说:“你不是就喜欢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吗?”
何楚卿哽咽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说完这话,顾还亭八面不动的威风终于露出了点破绽。可惜何楚卿没能看见。
顾还亭顺着何楚卿上衣的下摆摸进去,摸到小腹下,问:“要这个?还是要接吻?”
司令扳过他的脸,先被他眼里满溢的泪水骇了一下。
“骗子。”何楚卿恶狠狠地说:“你就是个叛徒。”
顾还亭躲了一下他如有实质的目光。
何楚卿回手过来,攥着他的衣领,质问道:“顾还亭,你怎么舍得这么对我?你就是想羞辱我,让我知道我现在多上不得台面,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想吗?”
“是,你不想。多伟大,你可是牺牲者。”顾还亭心中的闸口四敞开来,他也再装模作样不下去,抓住何楚卿的手字字清晰:“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真想叫我结婚?我母亲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我知道还有别的事情,我知道。”
是的,瞒不过顾还亭的。
顾司令是何等人物?
可不论是何辰裕是流党,还是杨德晖的来信,他一样也说不出口。
何楚卿倏然静下来,看了他一会,平淡地说:“没有。我是...诚心想叫你有个安身之所的。”
四目相对。
顾还亭想起了在顾府争执时,何楚卿说的几句话。每一句话都切切实实地割着他。
他也可以放狠话的。
又不是不晓得怎么才能正中地戳到何楚卿的伤口。
但是,顾司令斟酌了半晌,撂下的狠话却只是:“我突然...”他说的有些干涩,“不是很想看到你这张脸。”
吐出第一个字,他就感到了深深的挫败。
这话说的未免太幼稚了点。
顾还亭走得很果断,把刚进洗手间门犹疑着要不要深入的客人被他迎面而来端着的冷峻面孔吓了一跳。
他的军装招摇,客人偃旗息鼓等他走远,这才回过神来继续前进。
不料,那洗手池对面立着个默不作声的男人。听见人来,他倏地抬眼,镜框下一双逼人的眼睛狠狠扫了一眼来人,旋即用和方才那位军官一般无二的步调和他错身而过,远去了。
顾还亭一进包厢,白鹭就嘴痒:“大司令,见了旧情人,偷偷抹眼泪去了?”
傅月襄在桌下用膝盖撞了他一下。
顾还亭扫了一眼他喝得通红的脖颈:“少点喝。过会回去要是走不成直线,明天就去司令部领罚。”
他才坐下,薛麟述就识相地给他倒了杯酒。
白鹭昂起脖颈,猛地把剩下半寸白酒灌下肚,一撂:“不就是走直线吗?我跟你赌。”
几杯酒下肚,白师长的胆量见长。他本来不想提起司令和何楚卿之间的事,这话题太亲密,太哥俩好。一时上头,不由自主地就吐露出来:“哎,你跟何楚卿到底怎么了?两个月前还为他跟我动手,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也不像你。”
傅月襄直言:“说真的,那是因为你该打。我要在,我也打你。”
白鹭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出息。你早跟着顾小姐跑了。想打我也没机会。”
顾还亭打断了两位小学鸡的嘴仗:“听说你最近几天都往校场跑,成效怎么样?”
白鹭摆了摆手:“你那个季长风,下手是真狠。我可是师长,也没见他给我点面子。还有,不是最近几天,是最近一个多月,我每天都去校场。”
顾还亭和他碰了杯,眼瞧着白鹭痛快地喝了一大口,司令又原封不动地把酒杯放了回去:“我认识的人里,季长风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别说你了,比试起来连我都打。”
司令这平a换大的动作行云流水,傅月襄眼见要笑出声,先把自己的嘴挡上。
白鹭已经有三分醉意,没留意他俩的小动作,只眼睛放光:“你也打不过他?”
顾还亭点了点头。
白师长默默把打赢季长风列入未来一年的任务清单。
不过,他很快又想起前话,接道:“对了,还没说完——你还敢问我为什么最近总去校场?”
顾司令莫名其妙:“我没问。”
他问的是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