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大臣纷纷聚在一处,轻声讨论着:
“我们的家室,孩子,可都在娘娘手上,说话得小心些才是。”尚书大人眉头紧蹙。他看着皇后身上最是明显的禁步,心中了然,那是自己夫人的贴身之物。
自家夫人常年佩戴的禁步,他断然不会认错, 而如今却出现在皇后身上,她就是提示自己,夫人的身家性命就捏在皇后手里。
“是啊,反正先皇已逝,木已成舟,陛下又的确有帝皇之才。至于真相如何与我们无关。”太傅表示理解且认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经过一番谈论与合计下来,大家都选择了站在沈意玄与清河这边。
“沐氏以下犯上在前,恶意中伤陛下,假传口谕,圈禁皇后娘娘在后,实在是罪该万死,恳请陛下秉公处理。”尚书大人抱拳回答。
“是啊,此等奸佞,合该重重罚他一罚才是。”太傅亦上前表明自身态度。
“你们分明是睁眼说瞎话!”清城闻言,心里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来人,沐清城罪不可赦,即刻押入天牢,听后发落。”沈意玄脸上多了几分沉郁严肃。
“陛下英明。”
至此,朝堂风波归于平静,清河悬着的那颗心,总算可以放了下来。
是夜。
清河悄悄去了趟天牢,那里面之人,饶是他们之间有诸多误会,他始终都是自己的阿兄。
“你来做什么?”清城转过头去,不愿意多看她一眼;自古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倘若她是来看自己笑话的,那恐怕是不能如她所愿了。
“阿兄,你的性子还是同从前那般倔,清河特意带了些你最爱的点心。”清河此番前来,并不是要落井下石的;而是想要同他说说话。
清河示意狱卒将牢房门打开,她孤身进去,与阿兄并席地而坐;就像小时候他们并排吃点心那般。
“不知阿兄可还记得五岁那年,清河最爱的纸鸢落在树上,是阿兄寻了梯子,亲自上去取下来的。”清河记忆尤深,因为阿兄在下梯子时,不慎踩空摔了下来,右手手臂上被树枝划了好长一道口子,至今未消。
“如今你我已是陌路,还说这些作甚。”清城不屑理她;只觉得此刻的她实在聒噪。
“六岁那年,清河贪玩而失足掉进御池,寒冬凛然,所幸阿兄奋不顾身将清河救了上来。”清河仔细回想着那日情形。
寒冬刺骨,阿兄身着单薄,又是为了救自己,在那样冰冷的池水中泡了很久,腿上也因此落下了病根,每到阴雨天脚上便会隐隐生疼。
“你是公主,饶是换作其他人,也会这般做的。”清城原是冰冷的心竟随着她的话而在慢慢融化。
“七岁那年,东烈使者来靖议和,他们要求娶靖国嫡公主,除了父皇,便是阿兄提出了反对靖国公主远嫁东烈。”清河看着这两个最是重要的男子,在为自己而在跟东烈使臣据理力争的样子,心里自是十分欢喜的。
一度以来,清河心中对良人的期盼,便应是如他们一般的。
“靖国的嫡公主,生来便是集万众宠爱于一身的,不应沦为东烈糙汉之妻。”即便自己无法照顾她一辈子,也不能让她去那茹毛饮血的东烈,她应该是被娇惯,而不是去那不毛之地受苦的。
清城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对清河究竟是何种情谊,就是不愿意眼睁睁让她去了东烈。
“尽管后来,随着你我年岁增长,时间并没有让我们之间的情谊生分;一直到靖国覆灭,我们一直都是相依为命。”清河眼里含了些许多泪光:“可是阿兄,你知道什么伤是最痛的吗?”
清城终于转头看向她,似在等她的答案。
“是被至亲之人,用短剑刺中腹部!”清河回想起那日,阿兄毫不留情地用剑刺了自己,心里仍旧隐隐作痛。“因为,比身体更痛的,是心。”
“其实,今日徐将军说阿兄自投罗网时,清河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你还活着。可后来,清河更担心的是,上一次场景会再次上演,我仍旧是夹在你与沈意玄之间。”清河不愿意再次经历一遍那样的痛苦。“所以,我挟持了他们的家眷;让他们有所忌惮,而不敢多言。”
“对不住;这个天下,不能没有沈意玄。”清河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至于阿兄,只要你愿意卸下那些包袱,不再想那些虚无缥缈之事,我会替你向沈意玄求情。”
“身上的伤口,可还疼?”清城眼底氤氲的泪水如决堤一般。他向来最是爱她的,如今却是成了伤她最深之人。他们之间,究竟是为何会变成了这样.....
清城最终还是应允了清河,与沈意玄斗来斗去,他也累了。
“不疼。”清河摇头。
“对不起,阿兄错了。”清城心中的悔意顿时上头。
清河紧紧抱住他,低声道:“阿兄,我们以后就这般好好地,在一起。”
“好。”清城想了许久才答应了下来;随即又小心询问道:“你可还恨我?”
“在清河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我的阿兄。”清河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