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元吉破旧的小院当中,一张桌子被抬到了院中,桌子上难得摆着两条新鲜的鱼,和一盘子酱牛肉和两碟素菜。
王怡雯,夏元吉和朱有炖三人一言不发的坐在桌子旁。
夏元吉对着王怡雯客气的道:“郡主,昔日西山一别,您依然风采依旧啊。”
王怡雯捂嘴轻笑道:“夏大人怎么如今也学会了夸人吗?只是这刻意的痕迹有些明显啊。”
夏元吉洒脱一笑:“郡主玩笑了,在西山的时候经常受您的照顾,一直无缘报答,这次就由夏某设宴,若有不周之处,还请郡主不要见怪。”
朱有炖面色不善的盯着夏元吉,上次就是这个家伙,让自己吃了个软钉子,更何况这家伙现在还是自己的怀疑目标呢,所以不由得出言嘲讽道:“哼,你也是从三品的大员,每个月俸禄也不少,就拿这个招待我们?”
面对世子的嘲讽,夏元吉也没在意,而是自顾自的道:“俸禄再多也需要用在更需要的地方,本官的月俸五十石,大多放在公账上支取,家中不过下官与以老仆,每个月的花销不过十五石,这一顿饭,已经是我们四天的口粮了。”
朱有炖一愣,从小就锦衣玉食的他其实对金钱并没有什么概念,听着夏元吉的讲述,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王怡雯则在一旁解围道:“有炖啊,你是没见过,夏大人在京城的时候,一件衣服穿了好几年,缝缝补补的,估计到现在还没丢吧,就连陛下都看不下去,让我去给他买两件衣服,结果呢,新衣服是收下了,但是一次都没穿过。”
夏元吉坦然的点头道:“确实没丢,毕竟还没到不能穿的时候,就放在里屋,平日休憩或者官服换洗了之后,臣就会穿着那件衣服,虽然破旧,但是心安,”
虽然朱有炖对他很有意见,但是此刻也不由得从内心升起敬佩之情。
王怡雯顿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夏大人应该知道,如今怡雯身上担着彻查黄河决堤案的担子,大人主持河道衙门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想必知道的会比我多一些,不知可否给些指点?”
听着自己崇敬的皇姐竟然想要向夏元吉询问线索,朱有炖又不淡定了,他忍不住开口道:“皇姐,这小子连河道衙门失火都不知道,导致所有的卷宗都被烧的一干二净,他能提供什么线索啊?”
夏元吉摇了摇头,对朱有炖的质疑不以为意,石破天惊的道:“河道衙门的火是本官放的,所有的卷宗都在本官的手中,郡主和世子如果想要查阅,随时都可以。”
什么?朱有炖猛的站起来,不可置信的道:“卷宗都在你手里,那本世子上次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夏元吉咽下口中的鱼肉,才平静的道:“世子殿下,谁都知道黄河决堤案的背后一定会牵扯到一些大人物,而您在事发之后,没有经过任何的任命就开始自行调查,走到哪里人就死到哪里,又亲自上门来试探,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您在我的位置,会不会对您产生怀疑呢?”
朱有炖一时语塞,似乎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他转念一想,有些不解的道:“那你现在怎么又信任我了?”
夏元吉没有给他留面子,直接的道:“本官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郡主。”
“你...”朱有炖气急,无语的道:“本世子真服你了。”
一旁的王怡雯看着两人拌嘴,笑着拉住气呼呼的朱有炖:“有炖,先坐下,事关重大,夏大人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
不过朱有炖还在气头上,扭过头不想理夏元吉。
王怡雯也有些无奈,但是眼下查案要紧,所以继续问道:“夏先生,想必卷宗您已经翻看过多遍,如果有端倪的话,您早就发现了吧?”
夏元吉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目光灼灼的看向王怡雯,神情郑重的道:“郡主,恕我直言,这件事查下去,最后会很难收场,如果此时收手,或许对陛下来说是更好的结果,您确定要查下去吗?”
王怡雯已经隐隐猜到夏元吉的意思,但是她没有任何的退让:“夏大人,在出京之前,陛下曾经有过交代,只要真相,不管牵扯到任何人,都要水落石出。”
夏元吉的脑海中也出现了朱雄英在自己出京之前的谆谆教诲,不由得苦笑一声:“陛下真是个任君啊,在陛下心中,没有什么比苍生百姓的性命更重要的了,罢了,郡主稍等。”
说完,就起身回到了内院,片刻之后又折返,手中还拿着一张纸。
王怡雯接过纸张,上面赫然是一所仓库的地址。
朱有炖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哪里?和黄河决堤案有什么关系?”
夏元吉压低了声音道:“九州商铺明面上干净的很,根本就查不出任何的端倪,但是经过本官整理卷宗发现,很多物资并不是从九州商铺直接发出,而是由河道上的工人去这个仓库取货,所以这个仓库应该有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