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讲的笃定,又身负陛下的旨意,严将军也就没再拦着。
看着裴大人一个人往城门去了,严将军左右点了五十亲兵,说道:
“都穿好护甲,拿好盾牌,待会儿情况若不对,咱们快马去把裴大人抢回来。”
裴宇走到了城门下,城墙上的守将果然紧张了起来,守将大声喝止,城头上万箭待发。
严将军左手持盾,右手拉好了马绳,也大声叫道:
“准备!”
两军都紧张得不行,当事人裴宇却气定神闲地,居然掏了把扇子出来,在那慢慢扇着,然后又和城上的守将交涉着什么。
严将军隔得远,听不清楚,只见也就这你来我回三言两语的功夫,城墙上的箭都撤了。
又过了一会,陕甘总督罗大人亲自出现在城墙上,然后守将用绳子放下一个大木篮子。
裴宇上了木篮,木篮被守将拉着往上,裴宇看到远处的严将军,还朝他挥了挥扇子。
严将军心想,果然还是书生的心黑胆子大,只身前往敌营,一点不慌,就跟走亲戚似的,也不知裴大人这一去,回不回得来。
已经快到饭点了,严将军也不着急回渭南,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把饭吃了再说。
可惜沈大将军带兵去扫陕西周边也不在,严将军无处蹭饭,于是寻到大营伙房去,找做饭的家伙什埋锅造饭,准备吃完饭再回去。
结果饭刚煮好,还没吃上,有亲兵急冲冲跑过来:
“严将军,城门开了!有人举白旗出来了!”
又一个亲兵跑过来:
“严将军,裴大人让人传话,让你进城吃饭,罗大人给您洗尘接风!”
是留在大营吃要啥啥没有的军粮,还是进城去吃香喝辣的?
那还用选吗?
嘿,这裴大人,够意思,不枉费他亲自护送他来。
严将军跟着进城的军队,颠儿颠儿就去赴约了。
罗大人不愧是陕甘总督,说接风真接风,包了西安最大的樊楼,宴请裴大人和严将军。
严将军到的时候,罗大人正涕泪横流地哭自己对陛下的忠心,哭自己也是受害者,自己最好的堂弟被苏季衡给害了,自己定要给自己的堂弟报仇云云。
裴宇见严将军到了,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又示意旁边侍奉的酒楼掌柜给严将军拿筷子。
严将军坐下后,裴宇笑着道:
“严将军辛苦,我和罗大人聊几句,你先吃着。”
严将军懂了,合着本来没自己什么事,罗大人是只宴请了裴大人,裴大人叫自己来,真的就是来吃饭的。
嘿,够意思,严将军觉得自己更喜欢这个队友了。
严将军在那里一边吃着菜,一边看罗大人和裴大人表演。
罗大人刚刚哭完忠心,马上就接受了陛下递来的台阶,开始交权:
“罗某年事已高,陕甘总督一职实在是有心无力,想要辞官归家种田,陛下那边,请裴大人帮忙美言几句。”
不交权不行啊,罗大人是个识时务的人,西安已经被围了,他现在若是把着陕甘总督的位置不放,陛下收拾完苏季衡,下一个就会对他动刀。
但他若这个时候放了权,陛下感念他的忠心,会给他一条生路的。
他本来就没跟苏季衡搅合在一起,不过贪了点银子而已,再扛下去,就真的成了反贼苏季衡的同党了,那可就把罗家的九族都搭上去了。
罗大人之前就想找陛下投诚来着,可惜没有直达天庭的机会和路子,好不容易盼到了裴大人来,于是真心实意地给裴宇敬了杯酒,恨不得哭一声:
“您可算来了!”
……
裴宇和罗家回京的车马到京城的时候,礼部讨伐苏季衡的檄文已经发得大江南北都是。
这次礼部尚书姚大人把整个礼部都压在衙门里加班,不写完定稿不准走,改了十八版后,苏凤仪终于点头了:
“这个还行。”
只是还行,那怎么够!
我们礼部不能输,檄文打的就是舆论,舆论要的就是覆盖面。
姚大人继续压着大家加班,让大家想法子:
“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苏季衡,让大穆朝上至八十八岁的老妪,下至八个月的孩童,都看过咱们陛下发的檄文,让全天下都得知道,苏季衡是个多么丧尽天良的反贼!”
礼部也不全是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老实人,也有被加班压迫得想要揭竿而起的主事,出了个馊主意:
“咱们不是写他荒淫媚上么?得有例子啊,苏季衡给皇上进献了一本房中术,放一段到檄文上去让大家批判,这就不怕没人看了,保准狗看了都得打一架来抢。”
姚大人一边感慨礼崩乐坏,世风日下,一边暗戳戳地还让人把那段话的作者也给写成了苏季衡。
一时洛阳纸贵,檄文引发疯抢。
疯抢归疯抢,百姓暗抢着看的时候是过瘾的,看完后,内心对苏季衡多少就有些看不起,一个喜欢写房内术这样书的人,这么下作,还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