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张爱国挂起一盏马灯。
小木船上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弹痕还在,打渔的船,又有几艘没有受到过小鬼子的侵害。
先不要说内江内河内湖,沿着华夏漫长的海岸线,小鬼子海军自从发布就未停止的遮断令。
抓捕,扣押,炸毁,撞沉,多种恶毒手段齐下,无数的渔民被枪杀,被破产,悲惨的生活接踵而至,国府在哪里?
没有船蓬,拿出几条毯子,用竹杆撑开挂在船上,船板上铺着一条军用毯。
伸手看了下,端起军用水壶中的水。
靠双手能勤劳致富?
幸福靠双手?
湖面上升起一轮明月,昏黄的灯光相互映照。
天上,人间,中间隔着湖面。
民众会过上好日子,可没有人会告诉你,有的人会提前过上好日子。
你在后面追呀追,才会发现,那是一个美丽的梦。
看似咫尺可及,实则万丈鸿沟,如同一道天堑。
他们住西方的那一头,我们住东方的这一头。
醉后不知天在水,那得喝了多少酒,糟蹋粮食。
吃饱了,才能无病呻吟。
“嘭”
一声巨大的撞击。
打破了。
镜花水月。
终究是梦一场。
船在水上晃来晃去,挂在船桅的马灯,吱吱呀呀的摇摆。
张爱国左手紧抓住船舷,原木的触感,右手握住顶上火的匣子枪。
“咦,没想到到家门口了,还遇上水鱼了。”
“就这小破船,有什么油水。”
“那倒也是。”
对面一艘挺大的渔船,不知为什么这么早出去。
腕上的手表告诉张爱国,时间还早,凌晨3点。
虚无缥缈的梦早就该醒了。
该挂两个红灯笼的,玄学的神秘,会吓退一批人。
红灯笼,绣花鞋,红嫁衣。
任凭咋想,也不知道水上的切口。
“这位船老大,都是乡里乡亲,兄弟我只是讨生活,从水里混口饭吃,恳请您老高抬贵手。”
“水里来水里去,”
“砰”
警告性射击,打落对方船上的一盏灯。
懒得闲扯蛋,不想开枪伤人,各方利益相互交织,谁是谁的人?
“兄弟我借条路走,有力气咱们去打小鬼子,何苦伤了和气。”
“大哥,我们…”
“既然是打小鬼子的兄弟,那水清浪平,后会有期。”
船慢悠悠的调了头,朝远方而去。
张爱国一直谨慎的盯着,不敢大意。
水声远去,松了口气,爬起来,坐在船上。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犹怕背后又一枪。
得,不走水路了。
水火最无情,还是选择脚踏实地。
看了下指北针,小船儿悠悠。
沛县民众与山东移民,因湖田纠纷矛盾重重,发生过无数次的械斗,满清时互不通婚,千禧年还发生过枪击案。
生产力低下,土地是命根子,伤亡在所难免。
随着经济发展,双方才在11年通了电话,通了公路。
张爱国有所担忧,眼下是抗战时期,民族仇恨大于私仇,才缓和一致对外。
船在朝霞中靠了岸,张爱国长出一口气,手臂酸酸的,不一样的肌肉发力方式,费胳膊。
“不许动,举起手来。”
冰凉的枪口顶在背后,张爱国慢慢的举起手,没有动作,不能浪费抗日热情。
岸边有些淤泥,粘满脚,刚刚洗完脚,想穿上鞋。
虽然早就注意到,可不想与他们发生肢体冲突,不是仇人相见。
“慢慢转过来,我可认真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
“是不是让我先穿上鞋。”
官话分几种,地方语言各有特色。
“不行。”
“好,好,好,我拿着可以吧?”
“不行,放在地上。”
半新不旧的千层底,也是好物品。
缓缓转过身,两个半大小子,一米五多点,虎头虎脑,黑乎乎的,眼晴亮晶,光着脚丫子,补丁短褂。
对方手里握着鸟铳,不敢赌有没有装火药铁砂。
老江湖最怕热血少年,那可是真敢下死手。
许多有名有号的人物,栽在半大孩子手里。
常在江湖漂,魂断少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