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放下嘟嘟,打开门扉,抬脚遁上虚空,他周身的衣摆在夜风中翻腾,一股无形的煞气,从他身子里涤荡开来,悠悠道:
“本王睡得正香,此番吵了本王,龙王愧对我的事情,岂不是又加了一桩?”
“既然知道愧对本王,缘何又做愧对本王的事情?”
龙王看到夜空中居高临下的季白,脸色空前绝后地尴尬起来。
“季儿,父王要怎么做,才能平息你心中的怨念?”龙王的声音带着悲伤,又伸手抹着泪,“你们都是为父的孩子,救云娇,本王只是希望孩子们……一个都不要少。”
季白眉毛拧在了一起。
生母之死,出自白王妃之手,龙王昏庸无知,虽说有不察之过,但不是罪魁祸首。
或许……
季白紧了紧手指,冷冷道:
“进来。”
雪夫人眉眼微动,她挥手谴了蝙蝠兵,将妖魔界的结界打开。
龙王急忙走了进去,一面左顾右盼,将巍峨的妖魔界收入眼底时,初见的惊艳逐渐演变成微微的自豪,他傲烈的儿子,果然非池中之物。
傲月将龙王的疏忽转变的神色看在眼里,只觉浑身不适。
二人在一只黑色蝙蝠的带领下,进入了一个恢弘的大殿,转过几处高墙回廊,来到一座主殿面前。
魔侍将二人引入大殿,端上热腾腾的红茶和各色奇异的果子。
“邪魔肆虐,血染六界,与邪魔站队,就是与六界为敌。本王虽为一界之王,但也不能罔顾六界,做出助纣为虐的事情。”季白声音冰冷,“今宵夜凉,龙王喝了这一盏茶,便回去吧。”
龙王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料定季白定然因为之前傲月对他关押一事,不能释怀。
他跺了跺脚,反手一巴掌扇在傲月的脸上,“逆子!你之前因一己之私,对哥哥不敬,你给我跪下……好好认错!”
傲月摸着瞬间红肿的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心中压着一股气,他生来就是东海的太子,位居龙宫最大的仰月殿,他自小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是见了天界的天帝,也没有要这般卑躬屈膝下跪的道理。
父王变了,变得偏心,且不讲理。
再说,宗云娇那个女人,刁蛮霸道,哪里值得他堂堂大男儿为了救她丢下脸面?
“龙王,傲月太子看起来,很不服气嘛。”季白食指勾了勾隆起的鼻头,“本王自小记性就不好,不曾记得傲月太子对本王有何不敬,想来是个误会,定然是冤枉了他。”
龙王揪着心,瞪着傲月,冲他吱声。
傲月攥紧了拳头,抬起头:“兄长,弟弟有错。”
“东海太子,生来高贵,不知……有何错?”季白眼神深邃,雪窟的尖兵利器,他当初可是没少品尝,那种深寒痛苦的滋味,可全拜眼前这个好弟弟所赐。
此时他双膝触底,卑躬屈膝的模样,确实与之前判若两人。
不想傲月残暴,还是个情种,愿意为了夫人,做到这个地步。
季白的手指微微敲击身侧的茶几,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傲月。
只是这周身的仙力嘛,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毫无长进,莫非心思全部花在了儿女情长之上?
如今的傲月,季白若想灭他,只会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他不是没有想过为自己和母亲复仇,只是以他目前的身份来说,取他性命,着实不必太着急。
当初自己流血剜肉蹚出来的血路,怎么可能因为傲月的一个下跪,就变得风光迤逦呢?深渊里爬出来的人,早已不知这人情的滋味了。
“兄长!”
傲月奉上的双手上一闪,一柄亮锃锃的短剑呈现。
“月儿!”
龙王吸了一口冷气,惊惶不定地看向季白,虽说傲月平时顽劣跋扈了些,到底是他的好儿子,在他看来,虽说不出挑,但也没甚大的过错,平白掏出一柄短剑,算是什么意思?
龙王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画面。
季白抬眼,“在哪里跌倒,便在哪里爬起来。本王取你的性命,有何用?”
傲月眉头紧蹙,疑惑地看向季白。
季白站起身,化出一面水镜,里面是在八荒流浪的仙民,他们或因古流光入魔,失去亲人,或因宗云娇盗走蓝焰,波及受灾。
傲月脸上茫然:“兄长的意思是?”
季白冷冷道:“你若能帮助他们重归家园,疗愈他们身心上的伤痛,若宗云娇有心悔过,本王……倒也不介意上一上九重天。”
傲月面色顿时沉了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这些人流落四海八荒,且不说将他们一个个找齐,堪比大海寻针。
要让他们消除与他傲月的深仇大恨,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这季白,摆明了就是不想帮忙,给的借口罢了。
“好!季儿,说得对,只要月儿你真心悔过,华儿他娘一定会回来的。”龙王好不容易等到季白心软,哪怕这事情再难,他都是欣慰的,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