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遮月稍稍松了一口气,“那我喂您吧。”
“好。”
苏遮月便将宗璋扶起,靠在引枕上,自己则坐在他床边,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执着小勺,轻轻吹凉,然后一点一点给他喂进去。
她原不是会服侍人的,但经过浮云阁之后,对这些事已然纯熟了许多。
起先一切还算正常,然而一次舀粥抬头时,她对上宗璋的目光,那视线一直不闪不避地落在她身上。
苏遮月心口忽然一跳,避了开去。
只低垂下眼,专心喂粥。
然而越是不去看,越感觉那目光有如实质,她需要好大的力气才能维持住自己平稳侍粥的动作。
“你脖子上挂着什么?”
苏遮月刚将粥喂完,放到一旁案几上,便听到对方发问,她见宗璋好奇,便将铃铛取出,递与宗璋看,
“只是一串铃铛。”
宗璋看了看道:“瞧着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苏遮月心猛一跳,抬头惊讶道:
“您见过?”
若是见过的话,他会不会真的和魑族有关系?
宗璋端见着她惊讶中带着隐隐期盼的神色,终是否认道:“大概是记错了。”
其实铃铛大同小异。
这般的铃铛在宫室之中也有不少,他方才也只是一念划过,并不记得清明。
“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了,这是你夫君给你的么?”
苏遮月迟疑地点了点头。
宗璋望着她,微笑道:“你夫君待你着实不错。”
苏遮月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是误会了,刚想解释,临到嘴边,却又感觉似乎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若是解释反而显得她对宗璋有意了,于是只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到了晚间,靳姥姥来了,点上了烛火,照例要行那法子治病。
原来苏遮月知道宗璋是昏迷的,虽然羞赧,但也能坚持,现在已经知道宗璋是清醒的,那压抑着的羞耻之心便涨溢了,见靳姥姥还要在旁边看着,犹豫道:“我,我这几日已知道该行至何种地步了,您,您不用瞧着……”
靳姥姥有些意外她今日为何如此羞涩,不过如何也想不到是主人醒了的缘故,只便放下床帐,隔着帘子说了句,
“姑娘且仔细些。”
苏遮月应了一声,这一回行事时,便感觉与之前不同,艰难甚多。
再一抬头,竟见宗璋不知何时已然睁开了眼,一双眼眸墨色沉沉地望着她,比白日更见深邃,像是平静的湖面底下压抑着涌动的暗流。
苏遮月莫名地看到了姬离的影子,心神一晃,没能撑住自己,倒在他身上,口中溢出一声痛吟。
她便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之前行事时更是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这时突然叫出声,靳姥姥惊觉不好,连忙掀开帘子来,
苏遮月也是受了惊,慌乱得想遮蔽,
“我……”
靳姥姥看她乌发垂落,双颊潮红,眼眸布着氤氲的水色,分明是一副情动的模样,顿时了然。
怕是一个不小心得了趣。
这也是难怪的,毕竟是这般年纪的女子,又是有一副这样媚软的身子。
不过到底是主人的病情要紧,她也顾不得苏遮月的羞赧,只掀起苏遮月的裙衫,查看仔细后更是惊喜:“好好,果然有成效了,姑娘再辛苦一阵子,我家主人一定能醒过来的。”
苏遮月听了这话,双颊红得快要滴血,将脸遮在长发之后,轻轻“嗯”了一声。
靳姥姥又帮着她将姿势扶到了位,才在边上放下香篆,满脸笑意地离开。
苏遮月听得脚步声远去,完全听不到了,才松缓下来,汗涔涔地俯在宗璋的胸膛上,忽然听到一声,
“辛苦你了。”
这一道话音里带着明显的怜惜。
苏遮月仰头望他,与那温润的目光相接,片刻后又极快地低下头,抓着锦被的手指轻攥,声音如蚊蚋:“没,没关系。”
然而话虽这么说,但此刻的情状到底不比以往,原来宗璋睡着的时候,苏遮月行事后也只当是自己一个人,若是不舒服了,也能稍稍挪动下姿势,然此刻却因知宗璋清醒,又联想到之前分离时宗璋的反应,便感觉手脚僵硬,怎么也不敢动弹。
然而她不知自己这般完全不动,对宗璋也是一种折磨。
明明只是相互依偎,两个人额间皆有汗缓缓沁出来。
清净的香气在床头烧着,却好似沾染上了一抹缱绻缠绵的味道,愈发让人感觉燥热,沉闷,喘不过气来。
“是他们绑着你来的吧?”
令人难耐的寂静中,宗璋忽然开口。
苏遮月抬眼,目中闪过一道被说中的惊讶。
宗璋叹息道:“你这样好的女子,总不该是自愿的。”
苏遮月这时却不敢看他,她虽然是绑来的,也的确受了靳姥姥的威胁,但是最后若不是她自己点头,也不会在这里了。
用这等法子为他治病,归根结底还是她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