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汐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千年前鼎盛的诸神时期,那时人可修炼入神途,神也并非高不可攀。
她就住在人界东南一隅,彩云山上的一间小屋舍里,庭前花开满地,山间走兽时而到访,每日前来寻她的人神妖魔络绎不绝。
彩云山上春季繁花似锦,夏日松涛如浪,秋日枫叶艳红绵延十三里,冬日院前桃花溪落水成冰。
山上容阔世间美景,然侧身倚靠在屋舍竹门前的少年,拈花佩剑,桃花眸轻佻,弯唇一笑便让世间美景失了颜色。
她在梦里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少年。
封袀弯腰倾身捏了捏她的下巴,唇齿间含着三分笑,“宝贝,你已睡了好久,大家都很担心你。”
花汐想说话,却发觉自己嗓音好似被禁锢住似得,开不了口。
只有封袀轻笑着说,“汐儿啊,今年春日来得很早,我们很快就能见面。”
“世人皆言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可只要你在这个世界上,汐儿,我便不会离开。”
言罢,他伸手轻柔地一推,花汐只觉头重脚轻,像蜷缩在柔软不成型的棉花里,神识渐渐清明。花汐听到耳边嘈杂的议论声嗡嗡扰扰,依稀能听出来两人在争论。
“不是,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汐儿是我爹,你是我妹,你俩其实是一样的?”
花擎灌了口酒缓了下,再次和花景然奋勇争论,“虽说如此,但是我们已经完全脱离的彼此,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
花景然轻啧一声,烦躁地扯了扯衣领,“所以我是你亲生的吗?”
啪得一声花擎拍到花景然背上,“操,你这不是废话吗,老子他妈的——”
“唔......”
小姑娘微不可察蚊子似得小声响在骤然间横亘在两个大男人中间,花擎一愣,直接话风一转,“——老子他妈的夫君,就是你爷,当时可稀罕你了!”
花景然听着花汐醒了,不欲再和他交谈,而是三步并两步跑到花汐床前,赶忙半扶起她,蹙眉道:“小鬼,你昏了一个月。可还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宣太医?大齐皇城整个太医院和药神阁如今都守在我们花府。”
花汐面色还有些苍白,闻言先是接过花擎递过来的水言谢后,才忍俊不禁道:“哥哥忘了,我自己就是医师。”
花景然话赶话,“医者不自医。”
小姑娘轻抿了口水,温软的杏眸弯起,“哎呀哥哥不必紧张,当日昏倒只是禁制初开,受不住那么强的力量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
花景然提起的心放回原处。
但她既已醒,他和花擎再留在花汐卧房便有些不合规矩了。他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小脸,接下水杯后替她放下床幔珠帘,“你再休息会儿,我觉着还是去找太医或药神阁的几位药神来瞧瞧更稳妥。”
花汐知晓花景然他们担忧,也没坚持,苍白的唇起了皮,一弯干得裂开口子,有血轻缓顺着唇滴落,可隔着珠帘,花擎和花景然也看不到,他们只听见花汐轻声说好。
橘色的苏绣软缎被还盖在她身上,小姑娘想起刚才的梦,指腹抹掉唇边的血,她并未下床,照不得铜镜,自是不知道淌出的血本就不少,再被她这样一抹,半边脸上都是血,竟比她那日在明熙殿前昏倒时显得更加狼狈病重。
蓝羽、染颜七等花汐的诸多师兄师姐以及太医院众人听说花汐醒来后,浩浩荡荡地从花府后院赶到了花汐卧房,知道的是给花汐自个儿看病,不知道的以为是哪里又出现特大灾情了。
染颜七小道姑同花汐关系最好,她进了卧房后撩起床幔,花汐正乖巧地半靠在枕边,唇边、脸上,全都是斑驳的鲜血。
染颜七倏然瞪大了眸,转头对温和如玉摇着折扇的蓝羽大吼一声:“快!准备金针渡穴!准备急救!!!”
真不怪她草木皆兵。
花汐这一昏就是一个多月,对抗神族那尚且没流这么多血,可看看现在呐!花汐那可是满脸的血啊!
蓝羽摇晃着折扇的手一滞,听到染颜七的话,一下子变了脸色,他扔下折扇,赶紧接过身后药神的医药包,一边取金针一边快步往床边走,蹙眉问,“汐儿怎么了?”
其他药神也都担心地摩挲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最懵逼地当属太医院的众太医了。
封城将他们派过来,可药神阁十几个药神都守在这儿,全无他们的用武之地。
不过现在好了,他们的用武之地来了!
听到药神说花汐状况不好,好几个小太医连滚带爬涕泗滂沱地就往宫里还有其他大人的府上去报信!
等传到正在着手重建国子监,忙得脚不沾地的封城耳朵里时,已经变成了,“皇上!不好了啊皇上!花汐姑娘她……她重病不治快死了啊!”
贞华夫人正和封城一起在国子监,闻言遽然变了脸色,转头惊疑不定地吩咐,“摆驾去花府!”
与此同时,惊鸿以及央陆的众人、各军队将领、朝中大臣以及不知名的百姓,泪眼朦胧都在往花府赶过去。
事实上在消息传到君澜耳朵里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