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腾飞扶着柳芽到长椅上坐下,然后用力拍开她放在嘴边的手,怒道:
“你是疯了么,把自己的手都咬出血?!”
“早知如此,何必一次次地拒绝他?!”
柳芽的手背被她咬得血肉模糊,但手背的疼远不及心里的痛。
那些埋藏在心里永远不能对别人说的话,是刻在她身上的疤。
那些埋藏在心里还未来得及坦露的感情,是因为没有勇气表达。
她是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习惯了黑暗的包围和孤独的侵蚀。
面对生活,她选择坚强面对,每天用微笑掩盖内心的荒凉,是因为她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
假装很快乐,装着装着就真的快乐了。
柳芽是这么做的,也觉得自己是快乐的,快乐到她从不主动去想自己正处于困顿中。
沈星河的出现,就像是一束突如其来的阳光,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他的光芒如此耀眼,让她无法直视,害怕自己会被这道光照得无所遁形,害怕自己的贫瘠和脆弱会暴露无遗。
她宁愿继续躲在黑暗里,用冷漠来保护自己。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到安全。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那道光芒,无论她如何逃避,都无法忘记那个人给过她的那些温暖,和被他照亮过的路。
是啊,为什么要拒绝他?
在黑暗里生活太久,她不敢正视这道光,不相信这道光是为她而来。
她觉得沈星河是心血来潮,对她不过是短暂的好奇,等他有一天回过神,真正了解她,了解她的家庭,可能这点好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疯了?!怎么还咬?!”
李腾飞再一次把柳芽的手从她嘴边拍下来,另一只手也被她咬得沁出血丝。
李腾飞拽着她往外走,柳芽慌张的问:
“你要干嘛?”
“去包扎你的手,早知道就不让你过来了,你能不能理智一点,一会佳俊醒了看见你手这样,估计他又要哭个没完。”
柳芽好像突然反应过来,“对对对,你说的对,不能让佳俊看见。”
包扎完伤口,李腾飞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问问,沈哥是怎么弄成这样的,你就不好奇?”
柳芽仰着脸,让泪水倒灌回去,很慢很慢地说道:
“不好奇,我也不想知道,我只希望他快点醒过来。”
随后又喃喃自语般:
“他还有佳俊,他不可以有任何意外的。”
两人回到重症监护室门前,佳俊已经醒来,正低着头靠在周琴身上。
看见柳芽后,喊了一声“柳阿姨”,便泪眼滂沱。
柳芽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泪,坐到佳俊身旁,拍了拍他手背。
李腾飞见他们这样,对周琴说道:
“周姐,你带着佳俊先回家吧,张亮就在外面,有事我跟你们打电话。”
“我不回去,我就要待在这。”
佳俊哭喊着,情绪激动。
这孩子嗓子已经沙哑。
“佳俊听话,你跟周阿姨先回家吃饭,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柳阿姨和李叔叔在这,不会有事的,你爸爸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这些话与其是说给佳俊听,倒不如说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佳俊摇头:
“柳阿姨,我好害怕,回家我会睡不着觉的,我不想回去,我想在这儿等着爸爸。”
周琴也红了眼眶:
“那也得吃饭,小孩子不吃饭怎么行?”
最后没法,李腾飞让柳芽和周琴带着佳俊先回去。
“一会胖三哥和邓四哥过来,你先跟他俩回去,吃完饭再过来。”
李腾飞对柳芽说道。
一路上,车里人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只有佳俊时不时的抽噎声。
到了沈家门口,张亮叫住柳芽:
“柳姐,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柳芽站定。
张亮眼睛红红的,脸上的表情尽是懊悔,他悲痛地说道:
“我想跟你说说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晚上,我在公司等到九点,沈总让我回家,他说还要加会班。听小李说,大概十二点左右,沈总走出办公大楼,任大海趁着帮他开车门的间隙,捅了他三刀,其中有一刀……刺穿脾脏……”
张亮一个大老爷们泣不成声。
在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柳芽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任大海,星辰公司的一名保安队长,算得上星辰的老员工。
按说星辰对他不薄,他没有理由对沈星河这样,事情坏就坏在他曾受过林慧生的恩惠。
有一年他老婆孩子出了车祸,高昂的医药费让他走投无路,这事不知怎么被林慧生知道了,他主动给了任大海一笔钱,还帮他找了市里顶级的专家给他儿子做手术。
从那以后,任大海认林慧生为他的再生父母,对他言听计从。
林慧生被宣判后,曾提出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