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我有记忆起,就没有父母的存在。
幼时,我睡过乱葬岗,食过野兽,活得肮脏不堪。
当然,也受过不少欺凌。
有一次,他们仗着人多,盯上了我抢的食物和钱,逼我交出来。
尤其是那个胖子,恶狠狠地朝我吐口水,脸上的肉甩得我眼睛都花。
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我豁得出自己这条烂命呢。
依稀记得那是七岁,当我咬破那胖子的喉咙,满嘴鲜血的那一刻,那群小畜生就吓得都跑了。
为了逃过官府追捕,我东躲西藏,活得如同阴沟里的老鼠。
...
我见惯了人世间的冷暖,心里早已麻木。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受了重伤后,命不久矣的剑客。
我看得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人。
甚至像所谓的邪派。
我对快死的人没什么兴趣,再加上他年纪大,吃肉都嫌硌牙,便装作没看见绕道走。
不给他补一刀就算仁慈的了。
但他看到我冷漠的样子反倒来了兴趣。
他说看出我有天赋,愿意传我毕生所学。
我更冷眼瞧他,天下不会有掉馅饼的好事。
刚想走,就看到他哪怕受着伤,抬手一掌就能把远处的树给击倒。
这道示范让我停下脚步,重新回到了他面前。
仔细打量下,剑客脸上有不少疤,像是被刀割的,看不出原本的面容,丑陋极了。
我渴望力量,寻来了草药为他简单治起了伤。
他把仅剩的内力传给了我作基础,又口头传授了一些功法,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脑子更好使。
好在我记忆力不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很快就练了起来。
他看着我的眼睛在发光,笑容都快咧到了耳后根,说我是练武奇才。
后来,他快死了,问我名字。
但我没有名字。
他说那就随他姓尉迟吧,单字一个「敛」。
他看出我杀气太重,最好收敛一些。
我无所谓。
问他为何要教我,他说自己随心所欲惯了。
再加上觉得我心肠太过冷硬,以后定不会被情爱乱了心,会走得极为长远。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怪怪的,像流着脓水的毒蛇,恶心极了。
...
把剑客埋了以后,又过了几年,我寻了机会,应募兵入了军队。
少年的我因为长得不讨喜,再加上脾气臭,总是有人来挑衅。
于是我便用拳头说话,打出了一片名气,初露头角。
后来有将军赏识人才,带我在身边征战。
随着战功的积累,我的名气越来越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凭着自己的本事被封为了将军,成为了人人尊崇敬仰的战神。
期间的苦痛数不胜数。
不得不说自己真是命硬。
但是这还不够。
渐渐的,我不再满足这些,心里虚无,开始追求更大的名利——
隐忍策划三年,我谋反了。
想来老天爷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因为我成功了。
离那世上最高的宝座仅一步之遥。
直到我杀到冷宫,看到了那对母女,看到了朝惊枝。
出于某些恶劣的想法,我扶持她当了皇帝,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
新鲜劲过去后,我对她愈来愈厌烦,动手也粗暴不堪。
恐吓,威胁,断水断粮,施虐,关禁闭...无所不用其极。
她被我折磨得几近疯掉,对待宫人也越来越残忍。
不愧是个暴君。
...
直到后来,朝惊枝变了。
她不再畏惧我,甚至像妖一样使用诡异的力量。
说出来有点可笑,我居然打不过她。
她偷溜出宫后,带回来一个少年。
那少年侍奉在她左右,形影不离到让我嫉妒。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不惯她身边环绕着小白脸。
尤其是徐潜那个窝囊废,长得比女人都白。
...我比他们差在哪里了?
无论我做什么,朝惊枝始终都不为所动。
她清醒冷静到让我害怕。
我恐惧起了她不近人情的模样,好像不属于这里一样。
我放下了尊严和脸面,把握了多年的兵权拱手送上,把自己最卑微的一面展现给她。
但她依然不屑一顾。
我做不到和别人共享朝惊枝。
可是在控制不了她的情况下,我只能逼着自己适应——
因为我不想失去她。
毕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只要她愿意,我可以为她守一辈子的江山,甘为她袍下臣,池中鱼。
后来,我们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