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的时节,北风料峭,夜里气温骤降,窗前静坐半夜,便可见寒霜爬窗。
风珏夜不能寐,满心都是左戎和南边的战事,行军图已看了百遍,再看也看不出一个奇迹,便盯着窗格上的霜花看。
窗格外凝霜,从里面看,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瞧不真切。
瓮城那边自给了“静观其变”那四个字后,再无指令,据她所知,江宁欲从宁原城调粮草过来,却被宋寒大军拦截了粮道,瓮城此时正在为粮草忧急发愁。
粮草两个字似魔咒一般,一个劲儿地往脑子里钻,钻的狠了,脑壳便发疼。
脑仁疼,再看雾蒙蒙的窗格,就格外的恼火,她干脆站起身,推开窗,让外头的寒风打过来。
混沌的脑子被寒风一吹,疼痛减少,可身后的灯应声而熄,室内顿时陷入黑暗。
她只好关窗,重新点燃灯火,复又在灯下落座,抓起一张白纸,提笔绘图。
刚落下一笔,便听见扣门声,她心中一凛,放下笔,顺手抓起剑,沉声问,“谁?”
“我。”是谢临的声音,声音不稳,明显受了伤。
她快速打开门,将谢临扶进来,急问,“怎么回事?”
谢临瘫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他顾不上回话,先解开衣袍,露出胸膛,血糊糊一片,她在那血糊糊里看见了一根断箭。
“快,帮我拔了它。”谢临催促一旁的人。
箭头很深,几乎全部没入胸腔,其实这样贸然拔出来,定会失血过多,她搓了搓手,“我给你叫军医。”
谢临也不为难他,垂下眼,随他去,他跑了一路,实在是累极。
风珏很快就领回军医,在一旁给军医打下手,等军医给谢临处理好伤口离开后,她才堪堪回神。
“到底怎么回事?”
谢临半靠在矮榻上,闭着眼回话,“领王爷的命令,我去接应左戎,还只在半路就被人追杀,追杀了一路,我的人也分散了。”
她一惊,“什么样的人?竟然能伤你,还打散你的人。”
“全是江湖高手,死士那种。”
她凝眉,“照你这么说,你是一出北地就被盯上了?”
谢临嗯了声,“说不定还没出北地就被盯上了,否则怎会那么巧。”
他睁开眼,有气无力道:“我的人,虽说身手不及左戎,但也不是普通的士兵,在那群人手底下不过百招,便落了下风,只得分开四散,以此干扰对方的视线。”
听谢临这么说,她越发的揪心,担心左戎,她呢喃,“如果是没出北地就被盯上了,那这群人就在不远的地方盯着我们。”
她抬眸看谢临,“可曾识别对方身份?是不是河中府的人?”
谢临口干舌燥,伤口疼痛,实在不舒服,他指了指矮几上的茶壶。
她会意,倒了杯温水给他。
喝了水,谢临才回话,“对方是江湖人,识别不出身份,但我觉得这些人跟裴知林撇不清干系。”
“怎么说?”
谢临皱眉,“我出城那日,交代丁霁盯紧清顺台那边,前儿他传信给我,说那日裴知林跟裴知行吵了一架,还派身旁的侍从出营了。”
她亦是皱眉,思索了半晌,看向谢临,“你被追杀一路,一个都没抓到?”
谢临嘴角一翘,“你还真是无情,不给我水喝不说,满心都是歹人,”他忍疼,瞥着一旁的人,“抓到了,送去瓮城了。”
“那就好,只要抓到活口,对方总能露出蛛丝马迹的,有迹便可查。”
“你们怎么都关心阿戎,一听说阿戎遇险,王爷立马招我去接应他,你也传信给我,你们怎么就不关心关心我?”伤口发疼,他抱怨。
风珏一噎,看向谢临,“没有,也关心的,不过你是大人,不一样。”
谢临鄙夷的看着他,心说,左戎就不是大人?
谢临知道他忧心左戎,出言宽慰,“放心,他功夫比我好,那些贼人拿他无法,过几日,他就绕回来了。”
她又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你在何处遇上那群人的?阿戎可有线索留给你们?阿戎捉住的那人,跟追杀你的这批人是同一批么?”
谢临接过水,慢慢抿,一边抿一边将这一路的经过说给他听,说到最后,他才猜测,“依我看,左戎手里的那个才是重要人物,要不然,后面不会再有这么多江湖杀手出来追杀。”
她凝眉,很是忧虑,正因为抓住了一个关键人物,才有这后面的追杀,只祈祷左戎能安然无恙。
谢临觑眼看着一旁的人,“你的人是不是也出动了?”
她不作声,依旧垂眸盯着地上的斑驳烛影。
“都这时候了,你还是要瞒我?马上都要直面仇人了,你也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