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杳的心中可一点都没有把裴子添和裴子荇当作她的家人。
但诸如此类的话,大哥也曾与她说过,直言她们若是要憎恨父亲,讨厌安姨娘,甚至是埋怨母亲都是对的,因为他们的苦难皆来源于三人,但裴子添这个兄弟从小到大确实没有对他们有过什么坏心思。
也不知安姨娘是怎么想的,她那样心思深沉,却养出一个裴子添这样谨慎犹豫,胆量不足的性格,以他现在的能力,也做不成什么能够威胁得到三兄妹的事情了。
因此在裴子谡看来,这样的兄弟能够为家族里头亦或者是为他能做事就行,自己不会去刻意的亲近,但也不会过分的排挤。
只不过他说过很多次,但姐弟二人显然都没有放在心里。
每次见面的时候还是跟斗鸡似的,今日听到姜时愿如此开口,这样的话显然也说到了他的心里,不知为何每一次与听她说话以后,裴子谡都觉得自己真是得上天眷顾,如此好的夫人总归是被他给娶回来了。
裴子杳听着大嫂的话也是有些不自在,所以一时间就沉默了。
而裴子邈虽然是弟弟,但率先一步反应过来,而后就看了一眼姐姐,他虽然很多时候没有开口,但他却是默认了姐姐说的这些话,因此他现在也觉得这行为有些不够妥当,随即就对着姜时愿说道。
“大嫂教训的是,我们确实有些想岔了,阿姐不过是说出了我心中想说的话罢了,我虽然未曾开口,但与她的想法确实一样,这么多年了,我们把受到的不公皆发泄在了二哥身上,所以对他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好语气,甚至时不时地夹枪带棒,一顿嘲讽,现在听来确实是我们有些小肚鸡肠了,这一点我知错。”
“我也知错,大嫂教训的对。”
二人在军中多年,连生死都早已抛诸脑后,却总是在家宅里的这些琐碎事情上反复纠结,明明都是开朗又大方的性子,可在面对裴子添的时候又变成了另一幅模样,姜时愿见姐弟二人都承认了自己的问题,心中也是多了些安慰,而后就解释了一番自己为何要如此说的话。
“我的祖母和二婶从前做过许多的错事,但她们却不尽相同,二婶是坏,祖母是蠢,所以二婶理应为她的行为付出了应得的代价,至于祖母,她对我做过的事情唯一恶心些的大约就是帮着二妹妹抢了淳王府这门亲吧,可我压根就不在乎,因此也谈不上对她有多少的怨恨,我出嫁的时候,姑姑对我说过一些话,彼时我看着祖母那老迈的身躯就觉得,有时候若是一味地陷在仇恨里,偏执会让我们越走越奇怪的,如果我们一直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并且让自己也成为了那样的人,那才是对我们最大的损失。”
“所以你们对公爹的怨恨,对安姨娘的怨恨,甚至是会对婆母的怨恨可以理解,但要是花在对二弟这样无辜的人身上,那你们与他们又有何不同呢?对吧。”
姐弟二人皆沉默着,听着大嫂的话有种不太甘心,但是又觉得甚有道理的念头。
“不要把自己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我倒没有那么好的心思,会说什么人生最大的美德是饶恕,但我会觉得有时候放过自己,才能真正的感受到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畅意。”
姜时愿到底是女子,所以劝慰起人来头头是道。
比裴子谡那些简而明要的话要让姐弟俩更能接受。
所以他们此刻虽然都沉默着,但心里却惊涛骇浪的很,也都在不停地回想着这些年他们对二哥这个人的莫名其妙的厌恶和憎恨,以及二哥每次都不曾与他们计较,但转身又满是失落的表情。
这一刻才明白了大嫂口中的别让自己成为自己讨厌的人的含义,因此二人再抬头的时候,语气比刚刚要诚恳得多。
“大嫂的话我们明白了,只是这十余年来,我们的针对二哥的事情也不算少,要叫我们一时全都扭转过来也不实际,但我在这里保证以后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尽量的少去管二哥的事就是。”
“这就很好了,别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与三弟的广阔天空是在军中,甚至是更广袤的土地上,我相信以大绥今时今日的情况,日后会有你们封侯拜相的机会,所以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们的能耐,明白了吗?”
“明白。”
“行了,这俩孩子以后再教训吧,夫人也肚子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说话吧。”
明明姜时愿比他们还要小些,可裴子谡却用俩孩子来形容裴子杳和裴子邈,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而旁边的姐弟二人则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一日大哥出面替他们二人打圆场竟然会是笑着的,否则从前他们被母亲或者是被其他长辈教训的时候,大哥护是会护,但很少会像这样笑着相护。
所以能感受得到大哥,自从成亲以后人都变得柔软了许多,因此越发坚定了裴子杳心中觉得大哥大嫂乃是天作之合的念头。
几人很快就把这段插曲抛诸脑后,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