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灰原哀又露出了那样的神情，往往都是她在独自一人时不自觉间表露出来的样子，有失落，有惋惜，还有悲伤。

    林间鹤知道，她又在想一些复杂的事情了。

    “......”面对那人直接的目光，四目相对之际，灰原哀好像感觉自己被完全看透一样。她下意识偏移开视线，心跳声刺耳。

    她希望有人能看破自己的内心，与此同时又抗拒着对方能如此不留痕迹地洞察自己的心思。

    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起来，才会让她的反应如此别扭。

    “我们有对方相伴，什么都不用害怕不是吗？自从明美姐离开后，你就很久没有真正笑过了...所以，志保，笑一笑吧...”

    灰原哀已经很久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了，林间鹤想要看到的是如同那日和明美一起，三人在游乐园乘坐过山车时那人露出的笑容。她希望对方可以无所顾忌的生活，自由地站在阳光下，再无任何威胁。也想将那贯穿她整个人生的事情做一个了结，她所希望的，只有和对方能够一直在一起。

    人生有很多后悔的事情，林间鹤也不例外，迄今为止她最后悔的事还是没能救下明美。她不是超人，更不是救世主，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抛开杀手的身份，她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可每当看到那人低落的样子时，她都会去想，为什么当时没能察觉到呢。

    明美早就已经给了自己提示，可为什么没能抓住呢？每次想到这些，她脑海中率先浮现出来的画面就是志保哭泣的样子，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心痛的滋味。

    是一种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的心痛感。

    “......”

    “...你这个笨蛋。”

    倏地，灰原哀的声音轻轻响起，林间鹤下意识看向那人，却发现对方不知道为什么眼中泛起些许泪花，可此时的灰原哀却是眼含笑意，笑容洋溢的样子。

    “...应该说，我们都是笨蛋吗，不用说什么，都知道对方的心思。”

    “可正因为这样，才让我觉得...”

    说着，灰原哀的话音突然停顿下来。随后她又深吸了一口气，无比认真地看向林间鹤，“姐姐的死跟你无关，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心里一直埋着这根刺，为此自责懊悔。我们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是吗？”

    灰原哀知道，林间鹤至今心里都有这样的念头，多半是自己曾经说出的那句话才导致这根刺的出现。当时她被姐姐的死刺激到失去了理智，才会埋怨对方为什么没能救下姐姐。

    她内心当然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在发泄怒火罢了，说出那句话之后，看到对方眼底流露出的神情，当下她内心便被巨大的罪恶感吞没。

    明明错的不是相叶悠，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可自己怎么就说出了那样的话？

    她把相叶悠当作了垃圾桶？

    她知道自己不该那么做，也固执地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再去跟那人讲话，于是一退再退，连同那份愧疚感也一并被放大。就这样抗拒面对，选择了逃离。

    这根刺也一直埋在她心里，时至今日都不愿去面对，可每当触及时，又频频想起。

    “......”

    “你是傻瓜吧。”

    听完灰原哀说的话，林间鹤坐起身来，用手撑着腮，一副懒散悠闲的样子。

    “难道说，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吗？”

    “因为你的一句话，永远地成为我的心魔...”

    说着，林间鹤叹了一口气，“你才是真的笨蛋...”

    “我在乎你，也在乎明美姐。所以才会自责不已，我时常会想，如果当时我能提早注意到不对劲，是不是能够阻止这一切，明美姐就不会死，你也就不会如此悲伤了...”

    “我当然知道这些只是走错路过后的妄想而已，可却依旧挥之不去。”

    的确，林间鹤就是这样的人，她虽然出身黑暗，但内心本质是极为正向的人。灰原哀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对于对方的解释也并不意外，因为她本就是这样的人。

    只是她的内心因为说错一句话的缘故，尽管这并不能成为两人之间的阻碍，可正因为爱得越深，才越是在意。她想把这些话说出来，想要弥补遗憾，想要在能表达的时候去毫无保留地表达。

    这样才不会留有遗憾。

    良久，灰原哀唇角扬起一丝笑意，这一次眼中不见泪花，转而被笑意代替。

    “...我当然知道。”

    林间鹤也握着那人的手放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傻瓜，我愿意给你独一无二的爱，这是专属于我的爱意，因为我爱你...”

    她理解灰原哀心中所想，她们二人早就做到了互相理解对方心思这一点。这也是她在这么多年来与对方朝夕相处，风雨同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