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垂,京城人影散落,陷入寂静祥和。
齐安楼人潮攒动,有着比别处不一样的喧嚣。
不知是谁下楼喊了一嗓子,说临沧王侧妃在楼上与人私相授受,楼下的人也激动起来,为了目睹那样心潮澎湃的场景,狠心下血本也订一间房,楼下的伙计不明情况,有钱就准人上去。
六层房间内,楼初瑶看见沈策的第一反应,茫然,什么时候,一国之君也能随意微服私访了?
“公子恕罪,我家那个准姑爷与人私通,背叛我家小姐,奴婢实在为小姐感到不平,为了戳穿姑爷的真面目才如此莽撞,还请公子看在我家小姐遇人不淑的份上,能宽恕奴婢的不敬。”
楼初瑶躬身,她特意捏着嗓子,变化了声音,盯着这样一张鬼见了都愁的脸,沈策必不能认出她。
沈策负手而立,长腿一迈,逼近楼初瑶,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雅致,叫人沉醉,同时又后怕。
“你家小姐遇人不淑,我就算要宽恕也是宽恕你家小姐,与你一个丫鬟何干?”
他身上带着压迫人的气质,凑过来的动作叫楼初瑶心虚,她忙低下头,殊不知自己的动作实在太快,落在萧明眼中就变成可疑。
“你个小丫头,躲什么,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事!”
今日陛下出宫,是为了与派出去的探子对接消息,约好在齐安楼,已经在等人,谁能想到被眼前的小丫鬟坏事。
早在房内就听见外面的动静,尤其是眼前的丫鬟,是个跋扈的,若是在宫内,早不知死了多少遍。
“奴……奴婢容颜丑陋,怕惊到公子。”
“比你更丑的我家公子都见过!”萧明抱着手,他看向楼初瑶脸上密密麻麻的红疹子,面上一阵恶寒,世人都爱美好的事物,他这个俗人自然不例外。
反正是个刁奴,不如杀了。
沈策要冷静许多,听着门外的喧闹,往旁边一坐,脸上的黑木面具反射着阴寒的光,“那个房间的人本公子正好认识,不过本公子怎么不知道,李公子竟然有未婚妻?”
沈策和沈玦的关系,楼初瑶一点都不怀疑他真知道刘氏有个相好,这位年轻的帝王和临沧王势同水火,时刻盯着他身边人的举动是常理。
“公子怕是记错了吧,我家姑爷不姓李,姓王。”楼初瑶一字一句道。
她一直知道沈策并不是蠢人,方才分明是在试探她,好在她早就有所准备。
闻言,萧明抬起头来,和沈策对视一眼,两人的怀疑更重。
刘氏的相好确实不姓李,但是确实没有未婚妻,眼前的小丫鬟竟然能说出那人的姓氏,这一伙人明显有备而来,不知是何目的!
“你究竟是何人!不,应该说,你们究竟是何人?有什么目的?”
萧明的剑鞘猛然架在楼初瑶脖颈上,沉声威胁,他气息浑厚,说话的声音无端叫人叫人生畏,另一端的沈策优哉游哉端茶,不喝,只是轻嗅茶香。
云淡风轻的模样,明显默许萧明的行为。
“公子何出此言,奴婢已经说了,就是替我家小姐抓奸……”
“杀了吧。”
楼初瑶的话未说完,就听见沈策冰冷的声音,对他来说,杀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鬟,比喝茶还要容易。
萧明利落拔剑,这一次,架在楼初瑶脖子的不再是剑鞘,利刃的寒光叫她一惊,心差点跳出嗓子眼。
沈策暴君的名头,怕是名副其实吧!
“别别别,我说!我都说!”
楼初瑶举起双手,沈策这是玩真的啊!
“我们是李侧妃派来的,目的是将刘侧妃私通的事情闹大,这样才能帮李侧妃除掉刘侧妃这个心头大患!”
楼初瑶双手抱着脑袋,将脖子缩进去,生怕萧明的剑不长眼。
人在情急之下说的话一般不会假,萧明看楼初瑶吓得身形颤抖,才收回剑。
沈策狭长的眼眸轻扫过楼初瑶的脸,面无神色,清冷的声音仿佛能透过耳膜,“叫你们的人撤退,否则后果自负。”
“是是是,公子放心,我们马上就走!”
房间门一打开,楼初瑶脚下生风,仿佛背后的人是毒蛇猛兽。
凰郡主的身份再尊贵,也得罪不起北齐的帝王,走为上策,今日还是先撤退为好。
萧明关上门,神色不解,“陛下为何放过她,那丫鬟明显在扯谎!我们的人一向谨慎,临沧王那个李侧妃怎么可能察觉得了!”
刘氏的奸夫,一直都是沈策安排的人。
沈策抿一口茶,茶香萦绕鼻间,仿佛比往常更加香甜。
“杀了她,怎么向沧月国交代?”
幽幽的声音穿透耳膜,萧明猛然怔住,陛下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