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家里采购了一些日常用品,收收扫扫,又去邮电局发了电报。
天很快就晚了,师兰带着钱大娘到学校托儿所办了出入证明,随后去接两个宝宝。
两宝见妈妈终于来了,嘴巴一撅泪珠子又落了下来,给师兰心疼地抱着直哄。
托儿所的李老师嘴角抽抽,跟师兰吐槽说:“你家这两小孩铁定遗传了你的智商,脑瓜子灵地呀——”
上午师兰把人送进来离开之后,两个鬼机灵就没哭过。
有个五岁的大孩子想抢他们的玩具,兄妹俩联合起来,一人拽人家腿,一个拉人家衣服,把人给弄哭了。
要喝水要嘘嘘也都会主动找老师表达。
完全属于她们做托管老师最喜爱的那一类孩子。
两宝仿佛也知道老师在告状,在师兰脸上吧唧一口,然后默默把头埋进师兰怀里撒娇。
“乖宝~”师兰夸奖二人,“大宝小宝第一天就做得这么好,妈妈真开心!”
钱大娘帮两个小孩拿着随身用品,见孩子粘着妈妈也不主动上手抱,跟在师兰后面。
“这是钱奶奶,以后她跟咱们一块生活哦。”师兰给宝宝介绍。
两个小孩滴溜溜地看了她一眼,异口同声喊道:“奶奶好~”
“好好好,孩子真可爱。”钱大娘见师兰不反对,小心翼翼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蛋。
晚上钱大娘用小炉子蒸了瘦肉鸡蛋羹,又烙了饼子,煮了一个荠菜猪肝汤。
荠菜邻居送来的,钱大娘捡了最嫩的来做汤,鲜香扑鼻,师兰埋头喝了两大碗。
第二天把孩子送到托儿所,她就去师范学校找葛玉梅。
得知葛玉梅也考上首都的大学时,她跟乔月舒别提多高兴了,不过后面写了几封信过去都没回。
直到出发前葛玉梅才发电报来说了报到的时间。
见了葛玉梅,师兰震惊难掩。
“葛姐,你这是咋了?”
期待中师兰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女大学生,实际上她看到的是一个浑身疲惫瘦削不已的女人。
葛玉梅原本丰润的脸庞瘦得没二两肉,眼眶凹陷颧骨凸起,面相看着就觉得凄苦。
“我挺好的。”葛玉梅毫不在意此刻自己的尊荣,眼神倒是格外的亮,“我跟孙仲启分居了。”
“啊?”师兰瞄了一眼她的脸色。
一开始孙政委给师兰的印象,气质斯文俊美不像个军人,倒是像大学教授。
平时有什么事找他,也挺干脆利落。
不过听说过他打媳妇后,师兰对他感观就不怎么好,虽然做过一段时间邻居也接触不多。
“我考大学的时候他不让,把我报名表给扣了。”葛玉梅缓缓说着,“然后我就去司令部上吊,要跟他离婚。”
她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那天再晚一点她就窒息而亡了。
“那时候我真想着,干脆死了算了,反正活着是没办法离开他。”葛玉梅轻叹口气。
考上大学,就意味着她能拥有干部身份,不要钱还有补贴完全能养活自己,毕业了就能分配工作。
这是多少年来她最期盼的,能够脱离孙仲启独立生活的机会。
可这个机会轻而易举就能被他碾碎。
“敬文吓得做了好几天噩梦。”说起儿子葛玉梅神情柔和了几分,“我以为他会劝我不要死。”
“结果那天他抱着我说,妈妈你死了干脆带着我一块死,到下面我做妈妈你做宝宝,我照顾你,让你每天都开心笑呵呵的。”
“那一瞬间我突然就不想死了。”
后面组织派人来调解,她的报名表顺利交了上去,但这婚终究还是离不了。
“不离就不离,只要我不跟他在一块就行了。”葛玉梅笑了笑,“好在我真的考上了不大学,否则不知道多少人要看我的笑话。”
三十多岁了,男人前途无量,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还天天折腾。
这是大院不少人背后蛐蛐她的话。
不折腾哪行呢?折腾了才有喘气的机会。
“人家都怕男人老家一个媳妇,驻地一个媳妇,外出又找一个红颜知己,我倒是巴不得谁把他勾走。”
“你跟小霍感情这么好,分开很舍不得吧?”
她没再接着说自己的那些糟心事,将话题转移到师兰身上来。
“是挺不舍的。”师兰点点头。
做了军嫂才知道军嫂有多么不容易。
生孩子带孩子都是一个人。
尤其家属院戒严之后,每天只能在那一小块范围内活动,又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师兰都觉得再待下去自己要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