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高太尉当面,还不跪下!”
公孙胜一声轻喝,蕴含着一种莫名的威严,震得浑浑噩噩的晁盖,一下就恢复清明。
高太尉?
莫不是近年来名声大噪的在宋青天,高俅高太尉?
“小人晁盖,拜见高太尉!”
晁盖虽然极少下山,但对于外界的信息,还是很关注的。
这一年来,高俅十里红妆娶歌妓,阳谷县锄奸,头鱼宴扬威,各种光辉事迹在诸多的艺术形式加工下,可算是刷足了声望。
所以,晁盖听闻是有着青天美名的高太尉当面,这一拜还是心甘情愿的。
高俅一手捻着胡须,一手轻摇折扇,细细的打量起地上的晁盖。
其实,晁盖这人吧,虽然因为劫了生辰纲,不得已去了梁山泊落草为寇,打家劫舍的事,难免也做下了不少。
可是,秉持替天行道的他,心里终是还有一根底线在,那就是不伤无辜良善。
比如,刘唐、三阮下山去打劫,他会特意交待:“只可善取金帛财物,且不可伤害客商性命。”
又比如,打劫成功了,小喽啰上山报喜,他又问:“不曾杀人么?”
小喽啰报不曾,他便大喜。
再比如,因时迁偷鸡,石秀、杨雄又假冒梁山好汉,与祝家庄起了冲突,晁盖第一反应是杀石秀、杨雄。
他还说:“梁山好汉,以忠义为主,全施仁德于民。”
以上种种,皆说明了晁盖其实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
相比起吴用、宋江、李逵等人,为了赚人上山,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连几岁的孩童都能下得了手,晁盖倒是更配得上好汉两字。
当然了,晁天王倒也不是没有缺点的,刚愎自用,贪恋权势,有勇无谋,说的都是他。
只不过,遭了大难的他,躺在病榻上的这些日子,可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与能活着相比,什么大头领,什么绿林魁首,全特么是浮云!
如果让他再选一次,晁盖扪心自问,他想安安生生的,当个良民。
所以,跪在地上的晁盖,见高俅不搭理他,心中惴惴,面色羞愧,喏喏道:“小人……小人……”
“晁盖,你可知罪?”
见晁盖唯唯诺诺,连句话都说不囫囵,高俅微微皱眉。
接下来他要办的事,是需要一个杀伐果断的凶人,而不是一个吓破了胆的窝囊废。
“小人……”
晁盖神色黯然,垂头丧气道:“知罪矣。”
“罪在何处?”
高俅心中不爽,语气么,自然也是愈发的不善。
“小人不该劫那生辰纲,不该落草水泊梁山,不该打家劫舍……”
历数自己犯下的罪行,晁盖此时,确是真心实意的,忏悔了起来。
咦?
跪着的这人,还是杨志在密信中,所描述的绿林大豪托塔天王晁盖,那个有志于替天行道的大英雄,大豪杰么?
微微眯着丹凤眼,紧紧盯着晁盖的一举一动,仔细的判断着眼前这人,究竟是真心悔过,还是在故弄玄虚。
只是短短片刻间,要想准确判断出一个人的内心真实想法,还是有些难度的。
不过,这也难不住高俅,他有的是办法。
“既然你知罪,那判你个斩立决,也算是罪有应得,不算冤枉你了。”
高俅冲着公孙胜使了个眼色,森然道:“拖出去,斩了!”
公孙胜会意,应道:“喏!”
无良的父子俩,极有默契的一唱一和,搞得像真的一样。
这可把原本还在忏悔的晁盖,给看傻眼了。
甚么个情况?
费劲扒拉的,将他从墓中挖出来救活,又老大远的驾云飞了这么久,几句话没说完,就直接判了个斩立决?
早知道这样,那还不如让他长眠于梁山,不省事么?
“走吧,还等甚?”
公孙胜的手,轻轻搭在晁盖肩头,吓得他就是浑身一颤。
“且慢!”
晁盖微一挣扎,便摆脱了公孙胜的掌控。
“怎么,你不是已经认罪了么?”
高俅面露不屑,语气中,已然带上了鄙夷。
“太尉容禀!”
晁盖重重叩首,解释道:“小人对于过往所犯的罪行,自是供认不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
“说下去!”
高俅倒是来了点兴趣,对方要杀要剐这等话都敢说,倒不像是在惺惺作态。
“在杀小人之前,请容小人回一趟梁山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