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六安的恐吓,刘峰立刻哭喊着朝六安跪去,一阵磕头求饶:“冤枉啊,小爷,我说的句句属实,不关老伯的事,他是好人,不能连累他啊,我不想偷东西的,实在是太饿了没忍住。”
六安又道:“有饼子吃还饿?莫非是偷给城外的妻女吃,你的妻女根本没有走散。”
刘峰惊恐的看着六安,害怕得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看来城外确实还有家人,明显是怕他们去抓她妻女,所以没说实话。
六安暂时不管他家人,只问道:“你为什么要偷这家粮铺的,是不是有人指使你。”
刘峰百口莫辩,不过是偷了几小袋粮食,怎么就成了受人指使了,他一阵哭诉求饶,一口咬定是自己鬼迷心窍,无任何人指使。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沈珺挥挥手,六安把布团又塞回刘峰嘴里,然后吩咐侍卫将他提溜出去。
徐婉在屏风后轻声问沈珺:“夫君怀疑今日我们撞见此事,是被人设计?”
沈珺面色冷然,回应道:“是不是被设计,还得在问问。”
不一会儿侍卫将小孩提进来,小男孩估计是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哭声,此时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丝毫没有刚才在大街上的勇气。
也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经历了磨难,一路跟着家人逃难,吃尽苦头。尽管比一般小孩懂事一些,胆大一些,但依然是个孩子,现在父亲都被吓得痛哭流涕,他如何不害怕。
六安见小孩害怕得浑身发抖,声音温和的安慰道:“小孩子,你别怕,我们就问你一些事,你只要老实回答,我们不会伤害你。”
小孩闻言,颤抖的点点头。
六安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为什么来汉城?”
小孩依言回答起来,六安问的问题和之前沈珺问他父亲的问题一样,小孩的回答基本也是一样的,只不过说到为什么偷粮食,小孩就没有他父亲那么老练了。
“娘亲饿得生病了,姐姐要一直守着照顾娘亲,有时两个饼,有时一个饼,我们一家四口不够吃。我就去偷,第一次偷回去被爹爹打了一顿,但是不偷娘亲和姐姐就有可能被饿死……我跟爹爹说那家粮铺后院有十几仓大米,我一次就只拿小半袋,从狗洞钻进去,他们发现不了,等娘亲病好一点,我们就继续赶路去江南。”
六安再次和沈珺对视一眼,原来偷粮食的是这小孩,难怪从他父亲那里问不出话来。
六安又问:“你怎么知道那家粮铺有狗洞?”
“是卖鱼的李大哥和我说的。”小孩吐豆子般,将事情始末说来:“李大哥说有一次他去那条街上给人送鱼,见到有条黑狗从那家粮铺后院的狗洞钻出来,嘴里还叼着一个大鸡腿。说真是人不如狗,狗都有鸡腿吃,他气得捡起一块大石头扔向黑狗,那黑狗也是个胆小的,放下鸡腿就爬回了狗洞。他见四下无人,捡起鸡腿就吃了,香喷喷的大鸡腿,呲溜溜的冒着油,他吃得可美了。我听得发馋,就想着也去那个狗洞碰碰运气,说不定也能遇上叼着大鸡腿的黑狗。于是便趁着爹爹帮老伯卖菜时溜去那条街上。等了半晌午没有等到黑狗出来,我心一横就从狗洞钻进去,结果没看到黑狗,看到院子里堆着几袋大米,屋里还有一排排米仓,我当时脑子一热,就抓了小袋米藏衣服里……”
从狗嘴里夺食,一般是乞儿和流民,卖鱼的小哥这样做就有些反常了。
沈珺默了默,说道:“今日在大街上,你辱骂汉城人,辱骂粮商,可给你们饼吃的是汉城老百姓,于粮铺而言,你更是偷盗的贼,真要论起来,也是你们父子背恩弃义。”
小孩有些不服气:“可害我们成为流民,那起子黑心粮商也有责任,他们也是不义之人。”
“嘿”六安指着小孩鄙视道:“你偷东西,你还有理了。”
“我偷东西是不对,可当初他们卖高价粮,我家也卖过不少,我偷这些若按正常价算,不足我们支付高价的十分之一,论起来,他们还是赚的。”
沈珺面色一沉:“你说这家铺子也去你们县里卖过高价粮?”
小孩被沈珺冷凛的眼神吓住,结巴道:“是……啊,我第二次去就……就发现这家铺子米袋上的标号和……当初我们新乡那几条街上的米铺里的标号一样……”
六安心里也震惊,指责道:“你爹说,当初新乡的粮商是从江南低价收粮,怎么可能汉城里会有当初在你们新乡卖高价粮一样的铺子,你别是替你偷粮找借口吧!”
小孩急了:“我没有找借口,真是他们一起的,我爹也知道,不信你们可以问他。”
不一会儿,刘峰又被提进来,六安向他求证。
刘峰本想把偷粮的事自己认下,没想到儿子居然老实交代了,他刚才在另一间屋子也想明白了,这起贵人并非是要审问他们父子偷粮的事,可能是里头另有隐情,他只有老实配合才能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