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不知道的是,鞠延庆正策马飞驰,风驰电掣般地来到靖北军前。未及他多言,便不由分说地被人带到了杨泽的身前。
以这般突兀的形式,这般紧迫的局面见到杨泽,鞠延庆满脸堆笑,那笑容谄媚至极,眼中的光芒仿佛能滴出水来,腰弯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样子别提有多恭敬。
他那仅有的一丝骄傲,此刻也已化作了阿谀奉承,笑嘻嘻地说道:
“都督,您交代给我的事情,我可是拼了老命去办,总算不辱使命,都办得妥妥当当。如今父王已然委托我全权代理与您和谈一事,不知后面......”
鞠延庆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着杨泽的神色,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和试探:
“都督,小的可是尽心尽力,不敢有半分懈怠。您看接下来,小的该如何行事,还请都督大人明示。”
杨泽看着帐中态度谦卑得近乎卑微的鞠延庆,嘴角微微上扬,莞尔一笑:
“在我帐内待一会儿,回去后,你告诉你的父王,就说,我靖北来高昌只是为了教训他,谁让他不知好歹,妄动刀兵,协助突厥人毁我西陲。想要我靖北退兵可以,就让他本人出城给我都督赔礼道歉。”
“这......”鞠延庆一听,顿时呆若木鸡,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忙不迭地说道:
“都督大人,我那父王胆小如鼠,惜命至极,平日里连宫门都不敢轻易踏出,让他出城,这......这简直比登天还难啊!都督大人,您就行行好,换个条件吧。”
“哼,这事儿怕是由不得他!还有一句话你回去告诉他,若是明日午时他不出城赔礼道歉,我靖北大军将以雷霆万钧之势攻城,届时城破,定将屠城,鸡犬不留!”杨泽神色冷峻,话语掷地有声。
“都督,您这......”杨泽的话一出口,鞠延庆便是一脸的焦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颤抖着,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
“都督,您这可真是把小的往绝路上逼啊。小的在父王面前,本就没什么分量,如今您让我传达这样的话,小的只怕是有命去,无命回啊。”
杨泽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鞠延庆,让他不敢再有丝毫的辩驳。
就在这时,帐内的孙子仁却是面露喜色,起身劝道:
“延庆王子,这事儿你就按照都督的话去做。不过嘛,这些话需要在城中宣传一下,最好是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只要你顺势而为,届时最好由你率军护卫你父王出城,只要做到这些,想必明日之后,您便是新的高昌国王了。”
“人尽皆知?”鞠延庆一脸茫然,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困惑,搞不明白这里面的名堂。
但最后一句话他却听懂了。只要自己按照杨泽的话去做,明天自己就能得到渴望许久的至尊王位。
想到这儿,鞠延庆就觉着一阵炙热,仿佛有一团火在心中燃烧,不由得嗓子有些干渴,似乎想要喝点酒润润喉,缓解这种难以抑制的渴望。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双手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急切地说道:
“都督大人,孙大人,小的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辜负二位的期望。只是......只是还望二位到时候信守承诺。”
思量一番,鞠延庆才强自镇定下来,拱手回道:“延庆定将此事办成,到时候还请都督不要食言。”
鞠延庆既然决定要跟杨泽合作,但心中还是有些忌惮,生怕杨泽出尔反尔,过河拆桥。
杨泽却是微微一笑,目光坚定地说道:“好说,只要你将这事儿办成,这高昌王位非你莫属。”
得到杨泽的再次保证,鞠延庆才稍稍宽心,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延庆就告辞了。”
“好,不送。”杨泽淡然地看了一眼鞠延庆,后者躬身行礼,随即转身出了帐篷。
看着鞠延庆匆匆离去的背影,杨泽转头问向孙子仁道:“子仁,你觉着这家伙能办成这事儿吗?”
“都督放心,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大,就得看这个人的渴望有多大。有些人光有野心却无实力,而有些人毫无野心,却窃据高位引人垂涎。
鞠延庆这个人私心很重,又不受鞠洪的重视,所以这种人一旦下定决心,就定会不择手段,不达目的,绝不罢手。所以您只需要静心等待便是。”孙子仁目光炯炯,言辞恳切。
“好,那我便拭目以待,看看这位高昌王子的能力到底如何。”杨泽饶有兴趣地看着帐外不远处那巍峨高耸的坚城,心中思绪万千。
他不是没有想过动用武力攻破高昌,但那样做对靖北而言,伤亡必定惨重,而且经过战火的摧残,高昌城势必遭受严重损伤,这对于想要快速发展的杨泽而言,实在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