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越已破,汉八校尉不下,中郎将郭昌、卫广引兵还,行诛隔滇道者且兰,斩首数万,遂平南夷为牂柯郡。
——《汉书·西南夷两粤朝鲜传》
元鼎六年(前111年),就在汉武帝平定南越,驻军于东越边境之时,汉朝对于南夷的反叛部落亦发动了进攻,一举讨平了南夷各部。
秦汉时期,在巴蜀南部的云贵高原地区,生活着夜郎、且兰、漏卧、句町、都梦、邛都等数十个少数民族部落,被称为西南夷,其中东部贵州高原的夷人部落之中,以夜郎实力最强,夜郎东北部的且兰次之。
贵州高原西有乌蒙山,东有武陵山脉,北有汾关山、大娄山,南有苗岭,整体呈现西高东低的走势,境内不仅山地极多,而且地势起伏极大。受这种地理条件限制,生活其间的少数民族部落,生产生活方式始终较为落后,且除了夜郎、且兰形成国家雏形之外,大多数夷人皆以部落形式散居于丛山峻岭之间。
战国时期,楚襄王曾派将军庄经且兰攻打夜郎,且兰国和夜郎国先后投降,夜郎国这才第一次被中原列国所知。彼时秦国虽占据巴蜀,但实力范围长期局限于巴蜀盆地,即使后来频频攻打楚国,也多自巴蜀向东南用兵,而始终没有继续向南发展,因而且兰、夜郎等部落受楚国影响更大。
直到秦始皇时,在得知巴蜀以南仍有部落和国家散居之后,这才派大将常頞于秦王政二十六年(前221)出使夜郎,迫使夜郎内附,并于夜郎设夜郎、汉阳二县,纳入蜀郡管辖,又对今宜宾经毕节至曲靖的道路进行了改造,修成“五尺道”,这才将贵州高原各部落纳入了统治,加强了与该地区的交流。
然而,随着秦末天下大乱,贵州高原的各部落便再度与中原断绝了联系。自汉初以来,西汉在西南方向的势力范围,仍然被局限于巴蜀盆地,而无法继续向西南拓展,只有少量商旅往来于巴蜀与且兰、夜郎之间,反倒是南越王赵佗野心勃勃,长期与夜郎等部落联系,试图将该地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直到汉武帝元光年间,番阳县令唐蒙发现夜郎等国与南越来往密切,这才建议汉武帝修筑西南夷道,经略西南夷,于夜郎旁边的小邑设立犍为郡。不过,由于此后汉匈战事频繁,民力损耗巨大,汉朝经略西南夷的计划时断时续,始终难以取得大的突破。
由于道路险阻,夜郎等国对汉朝国力知之甚少,正因此,夜郎国君才会发出“汉与我谁大”这种无知的疑问,也正因此,这些部落对于汉朝毫无敬畏之心。
虽然自汉武帝经略西南夷以来,且兰、夜郎等部落纷纷归附,接受汉朝的册封,名义上归属于汉朝统治,但这种归附更多是出于对朝廷赏赐的贪婪。他们自负与汉朝之间道路险阻、路途遥远,认为汉朝即便实力强大,也难以长途跋涉来攻击自己,自己即使归附,依旧可以凭借天高皇帝远的地理优势称霸一方,丝毫不用接受朝廷的掣肘,而且还可以借此获得大量朝廷的赏赐,又何乐而不为呢?
也正因此,在汉武帝派遣驰义侯何遗征发西南夷兵征讨南越时,被汉武帝册封的且兰君,丝毫不顾及朝廷的诏令,而只是考虑自己的得失,仅仅因为担心随从汉朝出征会导致国中空虚,引来周边国家部落的袭击,便公然拒绝执行朝廷的诏令,拒不出兵。更是在汉使坚持的情况下,公然背叛汉朝,悍然杀死了汉朝使者。
得知使者被杀,驰义侯何遗一面将情况上报汉武帝,一面联合犍为郡太守发兵攻打且兰。由于汉军多是临时征发的蜀地罪人,战斗力本就有限,再加上且兰军队对当地环境更为熟悉,完全占据了地利优势,结果一番大战下来,汉军并没能占到任何便宜,就连犍为郡太守也在一场激战中不幸阵亡。
虽然难以取胜,但何遗却也不敢擅自撤兵,只能继续率军与且兰对峙,以致军队陷于贵州高原,始终难有寸进。
汉武帝闻讯大怒,在南越已经被灭的情况下,命令何遗率领原本应当进攻南越的巴蜀罪犯继续进攻且兰,同时命令八校尉率本部兵马前往增援何遗,又命平定南越的中郎将郭昌、卫广统率本部兵马和南越降兵北上,自楚地进入贵州高原,与何遗合攻且兰。
郭昌乃卫青旧部,曾以校尉身份跟随卫青参加漠北之战,南越叛乱时,郭昌以中郎将身份跟随楼船将军杨仆南下作战。
卫广则是卫青的幼弟,资质相对较为平庸,只是依靠外戚的身份做到了中郎将,奉命跟随楼船将军杨仆南下平定南越。
汉武帝知人善任,虽然三位将领中,一位外戚、一位侯爵,但汉武帝却以老将郭昌为主将,而只以卫广和驰义侯何遗为副将。
且兰国虽然在周边部落中算是大国,但与汉朝比起来,其体量就实在不够看了,面对汉朝调集的重兵,且兰君虽然率领军队借助地利优势极力阻挡,却仍旧无力久持,很快便被汉军击破。为了惩罚且兰国的叛乱,汉军攻入且兰国及周边反叛部落后屠刀高举,以致先后数万人被杀,反叛汉朝的且兰君等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