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不管了?
那些因为旱灾和封城死去的百姓又有谁给他们讨还公道?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就像他们从来不曾活过一般?
张敬则有苦衷,关中豪族也有苦衷?
军士们的命是大义,百姓的命呢?
不论所谓以关中义仓之粮换安西铁军一条补给通道的事情是真是假,或许他们贪了八成,仅将其中的两成给了回纥人,可有了这个大义,他们就有恃无恐。
若不是遭遇旱灾,这件事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郭凌岳怕是说的对,这件事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三司都视而不见的事,她刘绰又何来的立场去管?杜家和柳家是不是也牵扯其中?她在朝中算老几?
这些天,刘绰一闭上眼就会看见那个发了疯的妇人,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世上可怜之人何其多,她能帮多少,救多少?她又不是玉皇大帝!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能力有限,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可为什么,还是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
正值午后,又临近年关,尽管经过了一场大灾,街上的人群还是熙熙攘攘。看着周围热闹的景象,人们脸上洋溢着对新年的期盼,仿佛真的全然忘记了之前的惨痛。
刘绰停下脚步,深深叹了口气。
遗忘过去果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刘绰本能地拉紧了身上的披风。
这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她不是第一次感受了。
还是来了,好在她提前将绿柳和菡萏留在了驿馆之中。
就在这时,一个脚夫模样的人从人群中窜出,速度快如闪电,直扑马车旁的刘绰。
“小心!”胡缨惊呼一声,拔出腰间兵刃,挡在刘绰面前。
脚夫手中的长刀在日光下闪过一道寒光,与胡缨的短剑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对方明显是高手,几息之间又有十几人从各处钻了出来。
陈烈见状,立刻加入战团。
刘绰刚坐进马车,嗖的一声,一道箭矢带着杀意与冷风钉在了车厢壁上。
是从醉仙楼对面射来的!
吴钩一个利落的翻身跳到了车厢顶上,将不断落下的箭矢击落。在韩风冲过来帮忙后,吴钩朝着自己判断好的方向,瞄都不瞄,接连射出几箭,隐藏的弓箭手应声从高处跌落。
刘绰看向醉仙楼,此刻楼门早已紧闭,没人出来,但也没有让她躲回去的意思。
“这是要坐视的意思?”尽管没有腹背受敌,她还是忍不住骂了句:“他妈的,还是要想办法搞辆防弹车啊!”
因为是在城中,又是出来赴宴的,她随行带的护卫并不多。而是派人给张敬则递了消息:捉拿多日不见踪影的刺客余党会在今日现身。
刀光剑影交错,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对战一起,人群四散而逃。
醉仙楼包厢内,郭凌岳冷眼看着街上的战局。
一旁的管家问:“阿郎,咱们真的不管么?他们这是想往您头上倒脏水啊!”
郭凌岳笑着道:“没这么容易,刘绰要是这么好杀,就不可能活着进入凤翔府!”
管家追问,“那咱们的人要不要下去····”
“听说那日,她把粮市的粮买光了。却又在短短几日内发光了。两千钱的价格买进,按好年景的价格下发,你知道这一笔她亏了多少钱么?该说这位刘员外蠢呢还是聪明呢?”郭凌岳仿佛自言自语道。
管家回:“毕竟是女流之辈,或许只是心肠软些!咱们凤翔府里这些妇人不也常往寺里头大笔大笔地捐香火钱么?刘员外深受皇恩,又顶着个钦差的名号,此等沽名钓誉之举,终归要做得大些!”
“若只为沽名钓誉,那又何必鼓动灾民抢粮又为他们脱罪?”
管家一时语塞,“或许····或许是因为年轻气盛,爱管闲事?这位刘员外可是一入长安就敢状告五坊使的人!”
“还能因为一个青楼女子,把李锜的爱婿拉下马!”郭凌岳看着外面的马车,“她跟我年轻时很像。可惜我只是郭家的外家人,能做的事有限。”
管家忙恭维道:“阿郎何必妄自菲薄,便是如今长安的本家人也没本事帮上安西那边。如今,您在本家那边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举足轻重?”郭凌岳自嘲一笑,“他们?早就把叔公忘了。全长安的人都已经把安西军忘了!这些年,朝内时有动荡,若不是关中紧挨着长安,宫里头那位怕是连关中都要弃了。如今,除了张敬则还有谁整日里把收复河西故地挂在嘴边?河西都收不回来,又遑论数千里之遥的安西?如此奇耻大辱,便如一道伤疤,没人愿意提及,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