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树林葱郁,初夏时节的叶子嫩油油。
叶片上正延展的脉络还透着一股生涩苦息,掺杂在山谷林风中,吹到季清欢和傅云琦面前。
山鸟被马蹄声惊起,腾飞在树林间。
季清欢转头看了看,漫不经心道:“小王爷是生的什么病,在府里一连几天都不现身,前两日季府摆宴慰劳将领,派人往府上送去请帖,你也没来出席。”
这小王爷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
“...抱歉,头风症,”傅云琦笑容勉强,又解释说,“许是连日多思的缘故。”
两日前他还在养伤呢,腿肉韧带撕裂。
手腕骨头不知是被折的还是掐的,疼的颤晃好几天,连茶盏都端不起来。
还有颈后和肩胛骨处的咬痕.....
血淋淋的翻着肉,像被狗齿撕咬过要嚼下一块肉来。
他最初连穿衣裳蹭着都疼,仔细趴着,养了几天才叫伤口愈合些。
那日赶暗卫出去后,傅云琦艰难沐浴时自己照过镜子。
他一贯觉得自己在榻上手段狠。
这回总算长见识了。
那个脸色煞白如同死人一般的该死暗卫,手段更狠。
若非两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
他都得怀疑姓杨的是故意虐伤他?搞的也太残暴了。
最隐秘的伤处也过度裂坏。
起初两天叫医师塞药都往还外渗血。
惨不忍睹,疼痛剧烈。
这几日傅云琦除了让杨沐风去帮他变卖产业,换成银票之外,就是折腾报复杨沐风。
比如:
绑着杨沐风的双手吊在半空。
因为他疼的睡不好,自然不能叫杨沐风睡好。
傅云琦报复心还是很强的。
不过这姓杨的暗卫倒是个硬骨头,不管他叫人在不伤及性命的情况下,怎么折磨杨沐风,杨沐风都硬是忍着不吭一声。
甚至脸色都没什么变化,好像是没有痛觉那般。
看他如此逆来顺受,还算老实。
傅云琦折磨几天就没再动手了。
毕竟那晚是意外,并不是双方存心的。
但罪魁祸首还窜逃在外!
傅云琦派暗卫出去追杀那个叫嫣儿的舞姬,只是怎么都找不见。
仿佛自那夜过后,舞姬就人间蒸发了似的。
总之......
最近这几天,傅云琦过的很不好。
身体遭受虐待后的剧痛,心里还得琢磨怎么带着父王全身而退。
西夏即将大败如山倒。
傅云琦认了。
那就识时务者为俊杰,三十六计走为上!
他已经打算好了。
这次回四锦城就是变卖家产,尽量多拿多带,悄悄的把傅氏财产攥在手里。
好保证父子俩下半辈子可以衣食富足。
然后就趁季韩两家不注意时,遣散暗卫和侍卫,只留几个信得过的奴才保护他们往北去。
没错,傅云琦打算逃向北境。
也不必深入北境。
就在西夏和北境之间,买一片小山头,不显山不漏水,后半生就隐姓埋名的踏实过日子。
所以此刻对于季清欢的试探.....
傅云琦心知季清欢此次前往四锦城,为的就是吞噬傅氏。
他逢场作戏,骑在马上苦笑着摇摇头。
“季贤弟,傅某胸无大志也没那个守家业的本事,正所谓能者多劳、能者多得,你跟韩家斗吧,我自当丢盔卸甲的任你们磋磨。”
这话说的还有些可怜兮兮。
“小王爷言重了,何至于如此,”季清欢略一迟疑,打量着傅云琦这话是真是假,随口安抚,“傅氏与我季家素来无仇,我心里有数。”
有数?
有数能带兵撤出西夏么。
傅云琦又苦笑几声,没接话。
毕竟就算季家撤走,可是匈奴会来,再不济韩王也不会放过西夏。
他忍不住想:
若当初赵卓带京军跑到南部,而不是西夏。
那此刻夹在中间被覆灭的就是南部!
但细想想又绝无可能,因为韩王不会容许京军踏足南部,韩家没沾朝廷的光啊,不理不睬腰杆子也硬。
可他们西夏是长久吃朝廷的,受朝廷庇护。
西夏又有赵氏的一半祖籍。
所以京军有难,西夏一定得管。
是傅氏气数已尽了。
怨不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