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一口一个‘女人’、‘女人’的,仿佛女人与你们相比就是什么很低贱的存在!若这世间没有女人,你们又是怎么生出来的?”
没有他们的母亲十月怀胎,他们根本不可能生在这世上。
若没有他们母亲含辛茹苦将他们拉扯长大,他们又何谈读书识礼?
甚至,他们口中鄙夷的洗衣、做饭这等杂事,若不是有他们家中的母亲、姐妹、妻子为他们分担、为他们操劳,他们每日哪儿能有那么多时间拿来读书?
他们能够无所牵挂、专心读书,哪一个不是背后有无数女人支撑的?
所以,他们凭什么享用了女人提供的便利和供养,还反过头来骂女人没见识?
难道她们不愿读书么?
还不是家中资源不够分,必须先紧着他们这些男人罢了!
“说得好!这位姑娘说得没错!!”
楚静宜慷慨激昂的话音一出,人群外又有别的女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明明我比我兄长有天赋,可就因为我是女子,我爹就把进书院的机会给我的兄长。我哥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进了书院四五年,到现在连本《论语》都背不下来!我虽没进过书院,却已经能读四书五经了!我今天就是来报名参加童生试的!我要让我爹看看,我可比我兄长会读书多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爹娘打小就不让我读书,只让我学针织女红,说女子读书是邪路。可为什么啊!明明男子读书科考就是正途,到了我们这儿就变成歧路了?我不服!”
“我也不服!”
“我们都不服!!”
“……”
一个个穿戴各异的女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虽然,她们加在一起只有寥寥十数人,和大片大片的男学生相比,就像是独木之于森林,小溪之于大海。
但,她们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站在一起的时候,却也各自散发出叫人不敢小觑的灼灼光亮。
刺得先前那些言语粗鄙的男学生只觉得眼睛都有些发痛。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争执了。”
县衙门口有了争论,张县令自然是要出来平息纷争的。
他出来的时候,正好听着这些女学生诉说着她们心中的各种不满。
他听得出来,她们身体里压抑、蕴藏着无数的力量。
这样的力量,一点也不比寻常的男学生要差。
怪不得皇上要下令允许女子也参加科考呢。
皇上给了她们一个释放各种情绪和力量的机会,只要她们能抓住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她们心底里埋藏已久的力量,定能为大周、为百姓做出一番不同凡响的局面。
所以,张县令朝众人摆摆手。
他先转向一众男学生们,说:“此届科考,允许女子参加,乃是圣上的意思。若你们觉得女学生们的学问、学识比不上你们,那你们便在考场上,发挥出你们的真才实学,让阅卷官们被你们的答卷所折服。”
“当然了……”
张县令又朝着十几个女学生说:“本宫知道你们也都不服气,为何还未上考场,就说你们不如人,对吧?所以啊,你们若想证明自己,便回去好好准备,在今年的童生试上考取一个好的名次!”
男学生们朝张大人抱拳:“县令大人,你放心!!我们是绝对、绝对不会输给她们这些才读了几天书的女人的!”
女学生们闻言朝他们狠狠翻了个白眼,“还没考呢,你们就这样大言不惭!小心到时候科考成绩出来,你们连我们的尾巴都碰不到,那才丢人呢!”
“哼,就凭你们几个?”
“对!就凭我们几个!!!”
眼瞧着气氛又变得剑拔弩张,张县令愈发呵呵笑着,摆手让他们冷静、冷静。
“诸位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心,本官看在眼里实在为大家高兴而感动。那,你们大家便先过来,一个一个报名吧。童生试在半个月后,你们报完名之后,便回去好好温书准备!本官静待诸位的佳音!”
“我要报名!”
“我也要报名!!”
“好好好,大家来这边报名……”
张县令站在县衙门口,看着这些男女学生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心里很激动啊。
往年的考生虽也都是踌躇满志,却不像现在这样双方都咬紧牙关、绝不认输。
只要保持这样的势头,说不定今年的童生试,戎城能取得一个比往年都要好的成绩!
就像安国乡君在西河军里组了红袖营和青娥小队后,西河军里原有的将士为了不输给她们,那都是加倍地努力训练、打起仗来冲得一个比一个勇。
这便是新的势力加入之后,竞争所带来的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