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日子是极明亮的,镶了金边的薄云悠扬飘荡在清澈的蓝天中,正是人间羡慕的淡泊阔达。大婚三日无朝,初宁和嬴政朝夕相处可谓如胶似漆,或是初宁安静地陪着嬴政阅奏章,或是两人在花前月下谈天说地嬉戏打闹,两厢情好羡煞旁人。
临朝之日,初宁也学着为嬴政梳洗穿衣,如此温婉,让嬴政颇为惊讶,他拉过初宁为自己系好腰带的手,紧紧抱住她,玩笑道:“梓童难得如此温顺,寡人何其幸哉!就是系得不怎么样,还得多多练习。”
“政哥哥不喜?那以后还是让赵高来罢。”初宁说着抽身躲开,两步跨到门前,打开殿门笑道:“大王快些去上朝吧。”
门外随从立即恭候,嬴政无奈笑笑正色出门,经过初宁时,停下脚步在她耳边小声道:“等我回来教你。”
初宁娇嗔他一眼,柔声道:“恭送大王。”看着嬴政远去的背影,初宁的心意越加沉定,茫然未来,她愿意就这样一直陪着他,羁绊一生。
嬴政尚未宠幸初宁的陪嫁媵妾,故而宫中目前也只有云容一个有名位的妃嫔。云容一早就带着扶苏来给初宁请安。
初宁很不习惯,赶紧扶起她,道:“姐姐何必这样?这般郑重倒显得你我倒生分了。”
云容笑道:“这是第一次正式向王后问安,怎能失了礼数?这一礼是我向你道喜。”
两人相视一笑,心意互通。一旁扶苏也在乳母怀抱里咿咿呀呀地叫着,初宁把他接过来,他立马乐呵呵地笑起来。小小的圆脸上一双乌黑的眼眸亮晶晶的,世上再没有任何比此更纯洁。
世间万物于扶苏都是未知的启程,而从现在起,一切对于初宁来说也是熟悉又未知的开始。
夏日的暑气开始渐渐地消散,初宁乘安车到华阳宫问安,彼时,华阳午睡才起。
初宁扶着华阳至前殿坐下,华阳问道:“虽说你从小在宫里长大,但现在身份不同了,一切觉得还习惯吗?”
初宁道:“总是有些不惯的,今早永巷令田全来给我汇报宫中诸事,他唠唠叨叨了许久,我只觉得吵闹,也没听清楚多少。幸好白萼姑姑过后又给我细细讲解了一番,才回想明白。”
华阳道:“白萼跟在我身边多年,一向尽心尽力,对宫中事务也了然。让她做你的执事,帮着你打理后宫,我也放心。”
“谢谢祖太后。”
华阳意态闲适地笑道:“现在宫里人还少,日后妃嫔多起来,你才知道什么叫吵闹。那几个孩子可还安分?”
“她们都是安分的人,只是姮若在宫中做我的侍女,也是委屈了她。”
华阳道:“她可不委屈,我瞧着她是最精明的,不过她的打算不在这里,若是忠心可见,也可遂了她的愿。”
初宁道:“可不知蒙大哥是什么意愿?”
华阳正色:“你已是王后,怎还如此称呼?你们从小相好,现在就更是要避嫌。蒙恬也老大不小了,早晚得成婚,他的妻子自然是我们的人最好!”
初宁原没想到这些,年少的情意却成了现在无形的隔阂,她垂首道:“知道了。”
华阳轻叹一声,又问道:“大王待你如何?”
初宁脸上猛然一烧,羞红到耳根,“自然是和从前一样,极好的。”
华阳含笑:“该是如此,不过你不能还像从前那样恣意而为,总是给大王使性子甩脸色的。”
初宁脸色微变:“哪有?政哥哥说过,我是特别的。”
祖太后笑了笑,继续说:“从前他身边只有你一个,你使性撒泼,他觉得倒是可爱特别,可等日后他身边众妇盈绕,难免不会觉得别人比你更温柔顺心。”
初宁微微一征,按下心中浅浅浮动的悲哀,“我知道了。”
祖太后握了她的手,沉下声音:“不过适时适当地作酸吃味生气,男人也会更加欢喜。但要切记凡事都要有适可而止。老子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乃柔德;故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坚。至柔而克刚,顺势而为,才能无往而不利。另外,我也要提醒你,身为王后,本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大知闲闲,小知间间。用不着与后宫其他妃嫔处处针锋相对,只要威重令行,让她们敬重你,当然对特别出格的,也要收拾得有理有据。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后方融洽,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如此才能得到男人长久的眷顾。”
久久沉默后,初宁还是无奈地点点头道:“初宁明白祖太后的意思。”
华阳看着她,欲言又止,终还是笑道:“我可就等着抱曾孙子了。”
初宁害羞,垂眸答应了,华阳又细细嘱咐了她许多宫中事宜。
直到太阳收起耀眼的光芒,初宁才回到所居之承元殿。承元殿是距离建章宫最近的宫殿,大婚前加紧完成了修整。华丽庄重之外全依着初宁的喜好重新布置,前庭后园遍种奇花异草以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