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一口气。”
沈知从衣袖之中掏出白色瓷瓶,向许婉清的伤口处倒上白色的粉末,几声痛苦的呻吟,许婉清满头大汗,蜷缩成一团,痛得嘴唇都在发颤。
周庭芳问:“这是什么?”
“粗盐。”
伤口上撒盐啊。
沈知的脚,重重踩上许婉清的伤口,许婉清痛得满头大汗,险些晕死过去。
男子的声音冷冷的。
眼底没有情绪。
好似谪仙。
“你为什么要杀周庭芳?”
许婉清痛苦的蜷缩成团,喘着粗气,不可思议的望向沈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沈知淡淡一笑,“不错。”
许婉清心口一颤,仿佛心口也被人狠狠剜了一刀,她双眼流出血泪来,无声的淌入地毯中,“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那样好…我那么喜欢你…你却要杀我?”
沈知笑,“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吗?这天下喜欢我沈知的多了去了,难道我要一一喜欢她们?”
许婉清忽然笑了起来。她浑身颤抖着,唇角流出血来,“好…好…好一个满腹算计无情无爱的沈鹤卿。今日这一切…都是你早已算计好的,是吗?”
“不错。”
“从你送我织金锦开始,到后面每日流水般的送来补品,你明知沈瀚疑心深重,却还是坚持这样。难为你苦心算计,为我编织这一局杀网。”
“让你死,很容易。让你如何痛苦的死,必须要耗费一番功夫。”
许婉清笑得凄凉,想起这一个多月的非人折磨,心如刀绞,“沈郎…你可真是无情哪——”
许婉清笑容一顿,忽而身子一颤,她艰难的伸出手拽住沈知那冰冷的衣袍,抬眸间满是眼泪,“所以…今日的事情…也是你指使的?玲珑是你的人?”
沈知面色厌恶的拨开她的手指,眉眼淡淡,“那小姑娘复仇心切,我不过是稍加点拨,便成了今日之事。”
“那个贱婢,我…我对她不薄!”
“你诱骗许道明去赌场输掉近千两银子,许夫人一怒之下,命人将跟随许道明的两个小厮活活打死。其中便有她的幼弟。许婉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许婉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今日的事情如此巧妙——”
沈知微微倾身,眼底亮出锐利的锋芒,“许婉清,二十天前那一碗补气养血的汤,便是她亲手端给你的。”
许婉清迷惑的望着沈知。
沈知冷冷的笑,“那碗汤,能够让你通畅气血,却也让人昏昏欲睡、食欲不振、晨间作呕——”
许婉清脸色“唰”的一下,毫无血色!
而周庭芳却从这只言片语中听得明白。
也就是说,沈知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幕后黑手是许婉清。
从他送许婉清织金锦开始,便不动声色的挑拨沈瀚的疑心。
他甚至无需出手,就能让许婉清身败名裂。
沈知说得对。
他确实不仅要许婉清死,还要让许婉清痛苦而死。
可是这些,她全被蒙在鼓里。
该感谢沈知将她保护起来,自己在背后无私付出吗?
不。
周庭芳只觉得被沈知当做傻子一般玩弄。
沈知坐着,抬脚重重的踩在她的背上,许婉清痛到面色扭曲。
头顶上传来那男子冷漠绝情的声音。
“我的耐心不多。说,为什么杀周庭芳?!”
许婉清嗤嗤的笑,眸色满是癫狂,“沈知…我横竖都是死,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将我害到这个境地,不就是为了给周庭芳报仇吗?我偏不说,我让你下半辈子都不得安宁——”
沈知冷冷一笑,“许侧妃也太高看自己。你不为自己想想,不妨为许大人想想。我既对付得了你,也能对付许大人。我可以告诉许大人,我和你之间清清白白,沈瀚却将你活活打死,许大人爱女心切,说不定头脑一热就要冲去南康王府找沈瀚讨要公道。沈瀚如今可正在气头上呢——”
“你……”许婉清吐出一口血来,胸脯急剧的起伏,眼睛流出不甘的血泪,“你好歹毒——你为了她,当真是什么都能舍去。她就那般好,值得你不惜得罪陛下,也要为她讨个公道?”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与你无关。你只需交代你的事情就好。你今日已经不能活着走出这马车。但我可以保证,给你一个痛快,且祸不及家人。”
许婉清眸色渐渐松动。
继母待她不好,可父亲却是很疼爱她的。
只不过,父亲软弱无能而已。
若说许婉清在这世上的牵挂,唯有许父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