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建筑此刻满是残骸,几乎找不到一个飞机可以落地的平坦地方,在高空中,他们可以看见一夜之间满目疮痍的景城,薄琛渊垂着眼,看不出一丝情绪。
指尖无意识地蜷紧,唇角紧紧绷成一条直线。
随着新闻里不断地播报伤亡人数,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攥在手心,又在陡然间重摔而下,摔得血肉模糊。
头一次,他人生中的头一次。
薄琛渊阖上眸,和他从来都不信的神佛商量。如果这次姜青栀平安,他愿意用自己的十年寿命去换,甚至是他的所有。
未经苦处,不信神佛。他终于懂得了这句话,此时此刻,除了求他不屑的神佛,他竟不知还有什么办法,去换她平安。
死亡面前,他终于承认,他对她从来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喜欢。
而是在相处的每一个瞬间中,他喜欢的是那个人,是初见时妩媚娇俏将他拐到床上的女人;是最开始脆弱敏感的姜青栀;也是一夜之间强大到近乎淡漠的女人。
私人飞机缓缓落在民宿门口。
他来的时候这里透着满满的烟火气,如今俨然成为一片废墟,民宿前的凉亭倒坍,变成了残骸,而民宿一夜之间倾塌。
像是从未出现过。
这四周除了救灾的工作人员,只剩下穿着特殊服装的志愿者,救治着从石板下救出来的人。
只是,姜青栀下落不明。
薄琛渊木讷地拨打着电话,传来的依然是冰冷的女声,“你好,你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
四周都是警戒线,工作人员三令五申地强调着非工作人员请不要靠近。
但薄琛渊置若罔闻。
“先生,还请您不要打扰我们的工作。”工作人员伸手阻挡住薄琛渊前进的路,此刻他们身上承担着千万条人命,再承担不住让普通人踏入这片禁区。
薄琛渊抬了抬眼皮,猩红的眼眸底满是凶戾,一出声嗓音嘶哑,“让开。”
工作人员还想再阻挡,孟庄先一步上前拦住,“你好,我们薄总受萧总统所托,来灾区救人,还请你们不要阻拦。”
最终工作人员还是妥协。
那高大挺拔的男人此刻眼底流露出浓郁的情绪,整个人似乎陷入极大的悲怆当中,没有人再敢去阻拦他,也没有人能去阻拦他。
倏地,地底下似乎传来了轻微的响声。
薄琛渊蜷了蜷手指,蹲下身子敲了敲地板,底下果然有人回应似的敲了敲木板,身旁的黑衣保镖立刻去挪上面的地板。
底下果然有人。
只是,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小夫妻连连感谢,“谢谢,谢谢……”
薄琛渊的心沉了下去,周遭的一切都听不见了,心脏处像是破了一个窟窿,风灌进去凉飕飕,稍稍一触碰,扯得四肢百骸生疼。
保镖们在帮忙抬着石板,薄琛渊抿了下唇。
抬头计算着十楼房间塌陷下来她可能在的地方,蹙了蹙眉往一旁的角落走去,依然敲了敲石板,好半晌都没有人回应。
他唇线紧绷着,双手抬着那块巨大的石板,石板微微颤动,但却并没有移动分毫,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下,滴落在石板上,瞬间被尘土吞噬。
他知道的,姜青栀就在底下。
“姜青栀,你撑住!”他近乎歇斯底里的低吼。
此刻,保镖们终于注意到薄琛渊的举动,几个人过来一起帮着移开那块厚重的石板,地底下终于有阳光照了进去。
但,生龙活虎的女孩此刻满脸灰尘,奄奄一息地躺着,腿上的鲜血汩汩地往出留着,一瞬间,薄琛渊瞳孔收缩。
小心翼翼地将女孩抱出来,生怕弄疼她。
……
姜青栀醒来时,周围全是消毒水的味道,蹙了蹙眉睁开眼,看见好久不见的男人,心脏莫名地疼了几分,嗓音沙哑,委屈而又脆弱,“薄琛渊。”
“没事就好。”一个温热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嗓音轻柔。
“他们呢?”
“都没事了。”
姜青栀的心放下来,此刻手背上缠上了绷带,握住薄琛渊的手,鼻尖稍有些酸涩,“在石板下,我以为我快要死了,我用了好大的力气,石板明明有松开的迹象了。”
“可是,我没有了力气,石板最终又合上了,我也晕了过去。”
眼泪顺势掉下来,那一刻她真的以为她自己要死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和她的四个牌搭子一起死在里面。
再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没事了,我来了,乖乖。”薄琛渊伸手将她拢在怀里,从看到她手背上的鲜血时,他就猜到她一定用力去推那块石板了。
姜青栀的眼泪浸在男人的胸膛处,嗓音稍微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