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还能自己走吗?”——
熟悉中透着点陌生的脸正紧迫地呼唤着自己,甚至连他此时的声音都显得与记忆里的那个人不大一样:
「他怎么了?」
邹天晴只觉得茫然,因为李薪不该是这样的,他从来不做这样失态的事,也不可能做才对。想到这里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被割裂了——记忆里弟弟的无辜与单纯原来是装出来的,现在就连李薪这个标准的“反派角色”都要与之前截然相反地亲切起来:
「你们到底以为自己是谁啊?凭什么擅自玩弄别人的感情?」
「就因为我不够优秀吗?」
视线一下子变高了许多,也徒增了许多伴随着颠簸的摇曳。她看着咫尺距离青梅竹马的脸,思绪满是烦闷:
「你们都当我蠢,所以净把人当成傻子耍?」
她凝视了李薪的侧脸良久,眼神冰冷地张开口:
“放我下去。”
李薪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因为邹天晴终于恢复正常了,他顺应对方的要求把人轻轻放在地上,没想到紧接着就对上了一双被厌恶填满的瞳孔,他愣了一下,不明白邹天晴为什么突然心情不好:
「是因为我抱她了吗?她就这么讨厌我吗?」
心里有种空落落的坠痛感,绞得人呼吸都困难了许多,李薪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不希望邹天晴讨厌自己。但他也没能张开口说出任何一句话,只是迫切地盯紧了邹天晴的一举一动。
女孩站在原地的模样和平时不太一样,一直给人温温软软气场的她此时像是个泄了气的气球,说不上哪里奇怪却能明显到对方的情绪不高,李薪只觉得心跳很快,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恐惧,然后亲眼瞧着那个自己最熟悉的女孩,冷着脸说了一句:
“你个骗子。”
那一瞬间,身体里确确实实有什么东西“咯噔”了一下,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做题选错了答案,老师公布正确的结果时,红色的叉已经鲜明地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擦不掉,回不去。
小时候的李薪会失神地揉皱自己的试卷,然后再打印张一模一样的,重新按照正确的结果答写,这样就不用再看见自己的失误了,可现在,又能抹消些什么东西呢?
「暴露了……」
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一只眼睛,整个人顿时狼狈不堪,他悄悄抬起头从指缝看向邹天晴的方向,震惊地发现女孩一脸失望地冷笑了一声:
“呵……”
然后瞳孔里的光芒随着笑容的消失一起冷淡下去,转身决然地离开了,李薪放心不下她现在的样子,还是大声问了一句:
“邹天晴,你去哪?”
生怕对方不理自己,还挣扎着把自己能想到的一切理由堆加到一起:
“这里离市中心不算近,平时都不自己出门的你不可能找得到回家的路……我开了车来,你坐我的车回去吧。”
他说得确实很对,但这些话无疑精准踩到了邹天晴此时的雷点上,她定在原地,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李薪,不再开口。
一路上,李薪隐约觉得邹天晴的样子很奇怪,可心里却觉得:
「她这样算是重新理我了,对吧?」
又放弃了继续深入思考的意图,等把人送到邹家祖宅后,邹天晴就自己开门下车了,李薪看着她此时的背影想确认些什么事情,却因为对方强烈的戾气没能说出口,就那么看着邹天晴走远了,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什么话都不说地结束一趟行程。
以往不论他们是否有过争吵,邹天晴都会客客气气地顾及礼貌与自己寒暄客套几句,可这次却没有。李薪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生气,又为什么连带着跟自己怄气,只是很在意这场矛盾过后的结果——
「她还会再理我吗?」
记忆里邹天晴始终像一朵被精心打理得很好的玫瑰,360无死角地绽放着,照耀着每一个人。没有人会对她的夺目视而不见,就连自己在没被父亲安排的情况下也会不受控制地去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他曾在每一个注视着女孩的目光里这样想过:
「我不奢求你对我这样平凡而无趣的人心存爱慕……」
李薪把头埋在方向盘上,稍过一会就抬起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请你无论如何,都请成为盛开在我李家的花。这是我除了遵循父亲的要求外,唯一的私心……」
「哪怕你选择李乔也好,李家旁系的什么人也罢,都请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外。」
他垂了下眼,换上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把车调头后驶出了邹家。
邹天晴回到房间后蜷缩在自己卧室的角落里,回忆着自己过往人生里的一幕幕画面——
奶奶那有条件的爱;邹雨歇跪在地上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