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斯越感觉自己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轰”的一下被熔断了,碎成粉末,在风里一吹,扬了他满头满脸,使得他那张风华俊美的脸都扭曲起来。
他一句话都不说,更没有反驳季远舟的话,只是沉默地捏紧拳头,发狠一般往下砸。
一下,两下,三下……
季远舟五官分明的脸被砸得凹陷,青紫,剧痛的呻吟隐忍不住,从他染血的唇角里断断续续溢出。
但偏偏他也像疯了一样,被季斯越这样按着暴揍,愣是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肯说,在挨打的间隙里,毒蛇一样蛰伏着,眸中寒光乍现,阴毒地死盯着季斯越。
即便力量悬殊,他也没有选择坐以待毙,逆来顺受,季斯越打他十下,他拼了命也要还他一下。
最后没力气还手了,他就任由沾血淌满那张脸,一句一句,往季斯越心里狠狠戳下去。
“哥哥,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次,你把宋昭扔在俱乐部里,让那些男人随意处置……”
“你走得太早了,没看到宋昭当时的表情,她甚至都准备跟那些傻逼玉石俱焚了,要不是我拦着,将她带走,你就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你不感谢我就罢了,怎么还要杀了我呢?”
季斯越眼睛淌血一样,泛出骇人的血红,衬衫衣领、袖口早在剧烈的动作中绷开,露出的不常示人的冷白皮肤上,青筋根根暴起。
旁观着这一幕的众人已然全部惊呆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季斯越这样暴怒到失去理智的模样。
哪怕是季擎带着彭苒来破坏他生日宴的时候,他也只是沉默,万般情绪不显露于人前,这是他从小受到的规训。
可眼下,他倒真像不管不顾了一样,非要杀了季远舟泄愤不可。
眼见着季斯越再次拎着季远舟的脖子,拳头高高举起,众人惊骇的心里只能浮起两个念头。
季远舟到底犯了什么样的死罪,把季斯越惹成这个模样?
还有就是,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人命,到底有谁能来阻止季斯越?
傅知珩和裴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冲了上去,一左一右架住季斯越的胳膊。
“可以了,再打下去真的就出人命了,眼下众目睽睽,你别太疯了。”
“老季!快停手!你是什么身份,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东西变成杀人犯!”
两人说得句句在理,可季斯越就像是走火入魔,被封闭了五感一样,愣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双臂用力,猛地从傅知珩和裴钰的束缚里挣脱了出来,赤红着双目,还要冲向季远舟。
真是疯了。
连好兄弟傅知珩和裴钰都拦不住他,天底下还有谁能阻止他?
季远舟已经接近半昏迷,他像一滩烂肉一样匍匐在地上,鲜血顺着嘴角浸透了衣领,那衣领又被季斯越握在手里。
他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甚至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将死的命运。
绝望如大山一般,兜头压下来,季远舟唇角勾起一抹绝地反扑的笑,那笑甚至毫无畏惧,而是全然的讥讽。
我要死了。
但你这辈子注定也会活在痛苦之中。
所以,我不冤枉。
他无声地注视着自己这辈子最厌恶的人,即便耗尽最后一点生命,也要恶狠狠地诅咒他。
接收到了他的恶念,季斯越面无表情咬紧后槽牙,拳头发狠砸下。
就在此时,一句微弱的女声传入大家的耳膜。
“老季……”
众人回身一看,霎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那竟然是整整一天都没有出现的宋绾!
她佝偻着身子,衣服沾了土,看不出本来面目,从前温婉漂亮的脸是苍白如纸,甚至还有隐隐的灰痕,头发一缕一缕,蓬乱堆在脑后。
像是从某个犄角旮旯里逃荒出来的一样,可怜之余又多了一些滑稽的意味。
宋绾真是有苦说不出。
三天前,她从公司出来的时候被人捂住嘴抓上了车,一开始她以为是仇家寻仇,或者是绑架求财。
可那伙人根本不打电话给她的父母,也不开口要钱,而是一路驱车来到偏僻的山脚下,将她丢进了山里。
她没有手机,联系不上外面的人,更没有办法求救,只能徒步在山里走,饿了就摘野果子,渴了就喝水。
晚上睡在山洞里,还要战战兢兢防止野兽侵袭。
就这样一直待了三天,她都要被逼疯了,以为自己要死在那山里,可那伙人又突然出现,将她打晕扔在季家门前。
等宋绾醒来时,她已经在季家的院子里了。
她本以为这个时间了,宴会肯定已经结束了,她正好去向季斯越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