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排队来领饭的,你凭什么给他不给我?”王氏一人端着好几个碗站在冗长队伍最前面,将桌子拍的啪啪作响,指着沈矜矜骂道:“好你个白眼狼,虽说我们是分了家,但我怎么也算你的长辈,你好狠的心,是想饿死我吗?”
王氏的声音又尖又利,表情更狰狞可怖,沈矜矜脸皮子薄又好面子,在周围人的目光注视下一张小脸早已涨得通红,倒是旁边如意是个泼辣性子,指着王氏骂道:“好个不要脸的货,今儿一早就说了来帮忙的有饭吃,没帮忙的没饭吃。我们大家忙的要死的时候你躲懒偷凉,现在闻见味儿了来找食儿了?呸,什么东西,滚滚滚,不给就是不给。”
“贱婢一个竟敢找本夫人的茬儿?你家主子也得叫我一声伯娘,我虽然没干活,但你家主子还有她沈矜矜不也算我家一份子吗?我领了她们的份额就行。”王氏鄙夷的看着如意道:“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灶上的龌龊,指定做饭的时候就偷着吃了不少,一个个嘴里流油肚上挂肉,哼哼,我还不知道你们?”
“我呸,我们才没偷吃。”如意急红了脸,反驳道:“你那只眼睛看见我们偷吃了?你少在这里信口开河,没你的就是没你的,你朝我们泼脏水也不给!”
后面排着的人也不乐意的推搡起王氏来,口中道:“大家都是按规矩来的,你赶紧走吧,下次积极劳动着些,也不会没你的饭吃。”
王氏被推了个趔趄,索性就地往那儿一躺,扶着头哎哟哎哟叫唤起来,杀猪似的吼开了:“杀人啦,杀人啦,没天理啦,一个二个都欺负我这个可怜人哟。”
她又喊又叫又打滚,将后面那人手中抱着的小孩儿吓哭了。
小孩子的哭声是很有感染力的。这个哭了,那个也跟着喊,一个接着一个,很快整齐的队伍就变了闹哄哄的菜市场。
宋清池被吸引了注意,忙道:“那边乱起来了,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放饭队伍那边的热闹不仅吸引了宋清池的注意还引起了不少衙差的注意。
衙差们是第一批吃饭的,吃完了才轮到流放的犯人,一般这个时候没什么事,除了一些放哨站岗的,其他衙差都会借着吃饱了食困的劲儿小憩一会儿。
平时曾虎也是这些小憩的人之一,不过今儿他没能休息成——这叫做“土豆泥”的东西太多了!
刚吃的时候觉得新鲜好吃,但吃多了是真的腻啊!
更神奇的是这东西是真的管饱!
曾虎平时一个人吃饭,怎么也得半斤主食半斤肉,但今儿吃这土豆泥,没吃几口就觉得噎得慌,吃到后面,曾虎完全变成了机械性的自动喂食动作,完全没有吃到美食大快朵颐的那种开心、满足劲儿。
他双眼无关,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原来宋清池真的没有骗他!
呜呜呜,早知道就听宋清池的,少打一点儿了!
曾虎悔啊,正后悔上头,就听见外面闹腾的劲儿。若是放在平时,他肯定懒得管的,但今儿不一样。
他双眼放光,把碗放下,全当是出去消食儿了。
“干什么、干什么?又皮痒了想挨抽了是不是?”曾虎站在人群外侧,臂膀圆甩,马鞭撕裂空气“啪”就是一声炸鸣。
人朝左右分开两拨,露出中间哭闹不休的王氏。
王氏这会儿已经停下了干嚎,就是脸吓得惨白,身子一抖一抖的发颤。
她上哪儿知道自己干嚎两声就能把衙差引过来去?
只能暗骂是自己倒霉。
曾虎走过去,不耐烦道:“这是闹什么呢?有的吃还不知足?是不是非得饿几顿才知道厉害?”
王氏捧着碗连连摇头,好半晌才道:“不、不是,大人明鉴,小妇人是听说这里放饭才过来的。”
曾虎左右看看,发现大家确实都捧着碗在排队打饭的状态,他眉头微微拧起,看向如意问道:“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是这样的。我们虽然是向大家发送食物,但是这都是今天中午一起帮忙准备的人。”如意愤愤不平指着王氏骂道:“这懒货中午大家一起忙的时候不肯帮忙,到吃饭的时候却过来厚着脸皮领饭。
这饭都是按人头做的,如果我给了她,那其他人怎么办?”
王氏忙可怜兮兮卖惨道:“大人,不是这样的。今儿中午没人放饭,我这一大家子实在是饿的不行了,我一去打听,这才知道今儿是在这儿领饭,小妇人我这才过来的。”
曾虎想起来了——今儿宋清池做好吃的,所有人都忙着去抢土豆泥去了。
定是负责放饭的小赵吃饱了把这事儿忘了,估计小赵也没想到全部人一起劳动还有人躲着偷懒,该动的时候不动,现在吃不着饭知道着急了?
曾虎虽然看不上王氏这种行径,但是按照规矩他们确实是要给这些流放犯人准备一顿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