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段泓连连摇头,“绝不会是二哥。他为何要这么做……”
“殿下,是真的,我今日去了平王府,同平王殿下对峙,平王殿下起初不肯承认,但后来安和出面相劝,平王殿下才认了此事。”
段泓仍旧是不相信。
但岳疏桐知道,他只是一时难以接受。
岳疏桐垂下了头,不再言语,让段泓自己做决定。
若是段泓执意不信,也好,也算是保住了安和和舒儿,她也没有知情不报,也算尽到了为人臣子的责任。
可最终,段泓却开口道:
“传平王觐见。”
岳疏桐看向段泓。
段泓此时的脸色极差,灰白、颓丧。
很快,段曦一家来到了承意殿。
安和还将舒儿抱了来。
“干娘!舒儿来找干娘玩!”舒儿手中还拿着岳疏桐此前送她的小玩意儿,脆生生地喊道。
年幼的她还以为,此次入宫,是同干娘玩耍。
岳疏桐仓惶地躲开舒儿的视线。
她还从未这般狼狈过。
除了舒儿的小玩意儿发出的咔哒声,殿上无人说话。
“小郡主,小人带郡主出去玩吧。”墨玺上前,想要拉走舒儿。
“不要,我要找干娘。”舒儿皱着眉头,挣脱开墨玺的手。
“二哥,是你做的吗?”段泓哑声道。
此时的段曦,不知为何,竟泄了气。
是觉得在君王的疑心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吧。或是觉得到了段泓的地盘,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还是想一人揽下所有罪责,好保住妻儿。亦或是,他已然意识到,病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起他的野心了。
无论是为什么,段曦缓缓跪在了段泓面前。
这一跪,彻底撕碎了段泓最后的一丝幻想。
“万千罪过,皆在我一人。”段曦轻声道。
岳疏桐不用猜便知,段曦这么痛快地认罪,一定是在她离开平王府后,安和劝过了段曦。
“只求陛下放过妻儿,她们实在无辜。”
“你为什么不辩解?你为什么不说缘由?”段泓突然厉声质问道。
“陛下想听缘由?好。起先,我是想为父亲母亲,还有兄弟报仇的,我想将皇位从段暄手中夺过来,我不想让朝堂变成司徒氏一家之地。”
“二哥能有这份心,很好,我心甚慰。”段泓似笑非笑,眼中却流露出痛苦。
“那二哥为何要谋划后面的那一切,要害我和三哥?”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在场众人皆一惊。循声望去,只见段昶不知何时站在了殿外。
“小昶,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段泓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段昶跑过来,一遍又一遍地审视着段曦,“我知道三哥让疏桐姐姐去查禁军反水一事。如今二哥这般,不就恰恰说明,禁军反水与二哥有干系吗?二哥,你为何要这样?若不是疏桐姐姐给于大人送了信,于大人及时赶到,只怕我们都……二哥,你险些害死我们你知道吗?!”
“不错,岳侯棋高一着,击退了禁军。刑部那把火,也是岳侯放的吧。”段曦冷冷地看着岳疏桐,“我只有一件事没有想到,我没有想到陛下还活着。可是,一旦对那个位置动了心思,怎么还能轻易打消这个念头呢……我想搏一搏……”
“二哥,你为何变得同段暄一样!”段昶一把揪住段曦的衣领。
岳疏桐立刻上前,用力将段昶拉开。
“小昶,你回府吧,回府吧,不要再问了……”段泓的语气竟透着几分恳求。
“不,我不回去,我要问个明白。就算三哥用皇帝的身份来压我……不,这里没有什么皇帝,这里只有兄弟!”段昶执拗着,不肯听段泓的话。
段曦低声笑了起来。
岳疏桐只觉得此时的段曦,与平日判若两人。
她从未见过段曦这个样子,阴郁、甚至有一些疯魔。
“亏你问的出口……什么是变得同段暄一样?”段曦眼中寒意森然,“难道皇室之中,只有段暄才会对皇位有所执念吗?难道那些皇叔,叔祖父们,都是淡泊名利之人?他们若是能争,早就争了。还有静王和荣王,他们的生母若不是无宠无势的妃子,哪里会有如今的兄友弟恭?如果不是这个不争气的身子,哪里轮得到……段泓,我明明不比你和段暄差,但就是因为我这样的身子,父皇他何曾重视过我……”
“父皇明明很疼你,皇祖母明明也很疼你,甚至于,司徒妍她都……”
“那是因为他们都认为我成不了大事!”段曦打断了段昶的话,“父皇和皇祖母对我,从来不是什么疼爱,不,或许是有疼爱的,但更多的是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