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酒馆客人向来不多,方霄决和当扈干脆在大堂占了张桌子,边喝茶边吃着昨日买回来的糕点,悠闲地度过掌柜不在家的时光。
两人吃饱喝足昏昏欲睡,忽然听到后院传来一声巨响,紧跟着响起马儿受惊的叫声,当扈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有妖气!”
方霄决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便起身准备冲向后院,却在听到当扈的话后一个急刹车停下了脚步,绅士地向当扈做了个“请”的手势。
当扈心里也犯怵,但后院的灵脉在他看来比自己的性命重要的多,于是他对着方霄决大喊一声给自己壮胆,拔腿就跑了出去。
后院一片安静,只有马槽里的两匹马不满地打着响鼻。
“怎么样?”方霄决的声音从身后的大堂传来。
当扈挠了挠头,迟疑地回身看向大堂的方向:“妖气散了,那家伙好像只是路过?”
方霄决这才挑开门帘走进后院,和当扈呆愣愣地看向一片狼藉的马棚。
马棚的顶被整个掀翻,一半搭在院墙上,一半狼狈地散落院外,支撑马棚的八根柱子如今只有一根还伫立原地,马棚的门也被震了下来,四零八落地倒在地上。
“这……这……”目之所及的工作量让当扈支吾了半晌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两匹马无辜地看向当扈,似乎在说与自己无关,又似乎在问,这还需要我哥俩吗,不需要的话我俩就回雁归山了哈~
当扈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一会儿低头看看院子里四散的马棚碎片,一会儿抬头看看被某只不知名大妖划过的天空,骂又骂不出口,咽又咽不下这口气,纠结了半晌还是没忍住仰天怒吼:“谁把我家拆了?!”
方霄决也是头一次在非案件处理的情况下见到如此狼狈的情况,出于职业本能,他上前准备观察一番,可没走几步就倒吸一口凉气停了下来。
“有……有东西。”方霄决眼睛紧闭,循着记忆里当扈的位置转了个身,伸手指着马棚的方向。
马棚里,一个身穿粉色衣裙,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怀抱着玩偶怯生生站在草堆上一动不动。
眼前的画面太过诡异,便是当扈也不敢上前,只能走到方霄决身边和他肩碰肩贴在一起壮胆。
方霄决被肩头突然的触感吓了一跳,几乎是弹射着跳向一旁,这也怪不得他,他本就怕妖,初次来到酒馆甚至被萦风吓晕过去,如今不过是知晓酒馆众妖都是心地良善者才和他们融洽相处,如何扛得住突如其来还拆了马棚的妖。
当扈见方霄决这副模样,心知他是靠不住了,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小心翼翼上前,将语气放得极为温柔:“你是人还是妖?”
小女孩后退一步,将玩偶挡在了脸上。
那是一个脏兮兮的女童玩偶,发型衣着几乎和小女孩一模一样,二者的脖间甚至都挂着一个金色的长命锁。
“你……”当扈咽了咽唾沫,颤着声音继续开口,“是娃娃精?”
小女孩从玩偶后面探头看了当扈一眼,又缩回了玩偶后。
当扈朝小女孩的方向吸了吸鼻子,回头望向方霄决:“没有妖气,好像是个人。”
方霄决濒临崩溃:“你能不能确定一下啊!”
当扈也快崩溃:“我也不敢啊!”
散架的马棚,狼藉的后院,三人僵持在各自的原地,谁也不敢继续试探。
裴清光带着孟流景和萦风回到酒馆,大堂桌上的茶杯早已冷透,点心盒在桌上随意堆放着,这乱糟糟的环境显然不是当扈的作风,裴清光皱了皱眉,径直走向后院。
“你俩……”裴清光无语地看向在院子里抱成一团的两人,一时语塞。
“掌柜的!”终于等来救星,当扈下意识喊了一声,意识到后又生生将声音压了下来,抬手指向马棚,“那里有个小女孩。”
孟流景和萦风也跟着走进后院,听见当扈的话,孟流景毫不犹豫拔腿就朝马棚里走去,小女孩仍躲在玩偶后不肯露脸,孟流景抬手绕过玩偶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轻声问道:“你是谁家的小孩?”
小女孩怯生生放下玩偶,望着孟流景眨了眨眼不肯开口。
裴清光和萦风也凑了上去,见小女孩的裙子和脸上都沾了不少泥泞,萦风心疼地从怀里掏出手帕帮小女孩擦了擦脸,小女孩僵着身子任由萦风摆弄,因为过于紧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不要害怕,我们没有恶意的,”萦风轻声细语安慰着小女孩,“你是怎么进来的?”
小女孩仍然沉默。
当扈在远处回话:“从天上下来的,马棚都被她砸塌了。”
裴清光早就注意到了散架的马棚,听了当扈的话摇头道:“止戈搭马棚的时候把支撑柱和棚顶钉在了一起,这显然是掀棚顶的时候带倒了支撑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