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淹流露出一丝不解,张道长小声解释:“你们小年轻都心软得很,这些人可怜是可怜,但有手有脚的,现在什么活不能干?我怕你脸皮薄,又心软,还真给他们钱。”
江淹匪夷所思:“在你看来……我是那样的人?”
张道长:“是啊,我从最开始一眼就看出你是个心地特别善良的年轻人。”
江淹露出笑容:“你的眼光我一直都是相信的……”
坐在屋檐下的流浪汉,视线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在江淹身上。
江淹视若无睹,而是同张道长道:“我没想到现在还会有流浪汉存在,而且我已经很久没看见过了……”
张道长紧了紧挂在肩上的包,目光警惕,似乎怕旁边的人突然冲上来抢东西:
“地方不一样,在繁华的地方自然是看不见的。”
张道长说:“虽然上头一直有政策扶贫,但耐不住有些人就是懒,所以流浪汉怎么都不会清理干净的。”
“他们就是一群老油子,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张道长对这一片的了解比江淹多,“这两边的楼原本是要拆的,但拆迁款没谈拢,楼里有很多住户赖着不走,当然也有很多屋子空出来,这些流浪汉白天在周围坐着,晚上就偷偷溜进空屋子里睡觉。”
江淹:“那不是有吃又有住?倒是真省钱……”
张道长点头:“他们脑子还是机灵得很的。”
来时还没有,现在再穿过巷子,江淹才发现巷子两边的流浪汉有许多。
每人占了一个屋檐下的角落,和污水老鼠在一起,江淹和张道长经过时,每个人的视线都若有似无的落在两人身上。
当然,穿着道袍的张道长比起来,视线更多的是落在学生模样的江淹身上。
那些视线黏腻幽暗,让江淹十分不适,但附近的流浪汉都是绿色【安全】提示,江淹也只能压下心底的不适,眉头微皱。
“这里流浪汉的数量一直都是这么多吗?”江淹问道。
张道长也有些困惑:“没有吧……我记得我上次来这边送货的时候,这边流浪汉零零散散只有五六个吧。”张道长视线扫过,大概的数了数,“这里坐着的就有十多个了吧?最近又这么多人失去工作又失去家庭?”
他们像是误入了什么帮派聚集地,与这里格格不入,张道长后背冒冷汗,又紧了紧布袋,不自觉加快脚步。
“咱们赶紧出去吧。”他催促江淹。
江淹从善如流,跟着加快脚步。
但张道长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一个原本缩在门与过道之间夹角黑暗中,十分不起眼的男人,突然扑出来,一下子抱住江淹的脚。
“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些吃的吧……我快死了,我真的要不行了!”
男人的个子十分矮小,像是还在发育之中的初中生。
如果不是他头顶有白发,油腻乱糟糟的贴着头皮,脸上黑瘦,眼角嘴边都是细密的皱纹,江淹差点误会他的年纪。
男人身上带来一股臭味,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在男人扑过来的同时,周围的其他流浪汉也瞬间直起身,还有人干脆站起来,往江淹两人所在的位置走了两步。
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江淹本能的想把男人踹开,但想到自己的力气,还有男人瘦弱的身板,一脚下去可能会出人命,
他忍了忍,到底只是甩了两下,把脚从男人的怀里抽出来。
男人的力气十分小,应该是饿太久,身体又太瘦弱了,抓了几下都抓不住江淹。
张道长被突如其来的人吓了一跳:“要死啊!真是吓死个人,你这到底是乞讨还是抢劫啊!”
张道长偷偷瞄了一眼江淹面无表情的脸。
而且还瞄准了看起来年纪小,似乎单纯好骗的江淹……张道长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旁边一个裹着脏兮兮外套,头发长到肩膀,一股一股,显然很久没清洗过的男人,他比较地上的人,看上去强壮许多,手里还夹着半截烟,意味不明哼笑一声。
“咱们只是讨一口吃的,没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吧?”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来善意。
瘦弱男人还在地上爬,不像要饭,更像是求救:“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张道长没接那高大男人的话,推推江淹的肩膀,
“走吧,不用管他们,咱们赶着回家。”张道长的声音隐隐有些紧张。
江淹没有多看地下苦苦哀求的人一眼,微微颔首,便跨过他,准备朝外头走去。
但更多的人站起来,巷子本就在,他们站在前头,挡住了江淹的去路。
不用回头,江淹也能够预见,身后的其他流浪汉肯定也站了起来,把来路也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