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愿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温水,咕噜咕噜猛喝一大口,这才说道:“我是昨晚十一点多回来的,想着你应该休息了,就没打扰你。”
“小愿,怎么去了一趟金陵回来,感觉你变得这么见外了?”方兰笙双臂环胸,故作不悦道。
“没有啦,只是……”江时愿还想解释,却被方兰笙打断了。
“好了,我不逗你了。”方兰笙也喝了口温水,笑道:“走,我请你吃灌汤小笼包去。”
“不用了,我等会儿还要去嘉愿药业那边。”江时愿摆了摆手,婉拒道。
“人是铁,饭是钢,先吃饱了再去也不迟!”
方兰笙不由分说地,就要拉着江时愿纤细的胳膊往外走。
“哎,兰笙,我还穿着睡衣,没洗漱呢……”
江时愿被他拉着,此时有些哭笑不得。
方兰笙一拍脑门,“嗐,我见你从金陵安全回来,都高兴得脑子瓦特了!”
“那这样,你先洗漱,我去给你买,千万要等我回来!”
不待江时愿拒绝,他便从公文包里迅速摸出钱夹,风一般地窜出了门。
江时愿见状,无奈扶额,而后选择乖乖去洗漱,等他回来投喂早餐。
待她收拾妥当,换了干练英气的女士西装三件套,便听到门铃声响起。
江时愿趴在猫眼上,确认是方兰笙买早饭回来,这才赶紧开了门。
“想着你在金陵这段日子肯定吃不好,便将灌汤包和生煎包都各买了些,还有热乎养胃的红枣小米粥。”
方兰笙将早点轻轻放到餐桌上,笑着一一介绍道。
江时愿的吃货属性瞬间被激发出来,双眼放光道:“兰笙,你简直太懂我了,果然还是咱们自己的同志最贴心!”
于是两人坐到餐桌旁边吃边聊,各自分享了这段日子的经历和见闻。
方兰笙在江时愿这个亲历者的讲述中,才认识到报刊上报道的倭寇累累罪行,远不及现实中的冰山一角。
而江时愿也了解到,这次负责接管沪城倭租界的倭寇高官中,有不少都是京剧戏迷。
他们已经多次托人邀请方兰笙,去倭租界为他们进行演出,演出报酬随他开价,但都被方兰笙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为了不让倭寇捉到把柄,方兰笙也不得不停止了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中的各种演出。
他闲下来以后,便每天都跟老黄一起,在平安大药房看店,顺便创作新的抗倭题材剧本。
“哼,这帮小鬼子,还妄想让你这鼎鼎有名的‘方老板’给他们演出,我看他们是想屁吃!”
江时愿说罢,狠狠咬了一口灌汤包,结果汁水都呲到了方兰笙的宝蓝色长衫的前襟上。
“哎呦,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她赶紧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拿餐巾纸替他擦拭。
方兰笙轻咳两声,轻轻夺过餐巾纸,“无妨……小愿,还是我自己来吧……”
而后他忽然站起身,略显局促道:“那个,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你慢慢吃,小米粥要记得都喝完,对你的肠胃好……”
江时愿乖巧地点了点头,“好呢,那你先去换吧。”
等听到关门声后,她才轻叹一口气,“哎,真是要命了,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同志,竟然是个男妈妈!”
十分钟后,方兰笙重新坐回餐桌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小愿,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应该就是继续圣心医院和嘉愿药业两边跑,然后完成组织上的各项任务呗!”
“不过,我有预感,倭寇很快又会在沪城建立起新的特务机关。”
“到时候,我很有可能启用自己的倭谍身份,去那边工作。”
方兰笙听到这话,不禁眼中满是担忧。
江时愿继续道:“倭谍身份来之不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兰笙,你放心,我一定会谨慎行事,保护好自己的。”
方兰笙看着她坚定无畏的眼神,心中很是触动。
“小愿,身为你的同志,你的朋友,我真的非常为你骄傲和自豪。”
“当初把你介绍给组织,真是我此生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
江时愿顿时神色郑重道:“兰笙,我也为加入党组织,拥有咱们提灯者小组的这些同志和挚友,感到骄傲与自豪!”
收拾好餐桌后,两人并肩下楼,来到路边各自拦了一辆黄包车。
“晚上七点家里见,我亲自下厨,给你接风洗尘。”方兰笙对着正要上车的江时愿说道。
“今晚不行,我要回江公馆看看,明晚七点吧!”江时愿笑着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坐进了黄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