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牌面上的小人鱼瘫倒在海岸上,她向大海的尽头眺望,不知是在想念许久未归的家乡,还是缅怀过去的未曾动过邪念的自己。
日暮西沉,空有余晖。
分明是壮阔的海边晚夕,却被她茕茕孑立的身影衬得冷清。
狐狸团子正看得入神,卡牌中背对的身影却蓦然回身。
小美人鱼面无悲无喜,海巫的匕首从她手中掉下,滚落在沾着砂砾的鱼尾旁边,刃上的鲜血把干净的鳞片染成暗红的颜色。
原本还在迷惘的小美人鱼低下头去。
狐狸团子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绪,但下颚悬挂又滴落的泪水已经很好诠释了她此刻的悲伤。
“为什么要哭,因为那个人吗……”
狐狸团子数尾巴尖上的毛毛。
并不理解失去一个不爱自己,甚至可能满口谎言无时无刻不在欺骗自己的人,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难过?
画中的小美人鱼似乎听到了他的疑问。
她摇了摇头,又抬手轻轻擦了擦泪,像是能看到卡牌外面似的,准确对着狐狸团子,展现了一个苦涩的像加了未熟柠檬汁似的笑容。
岸边的小美人鱼向天空的方向划了一下手。
一个标准的半圆。
接着有海鸥群飞过,其中最为漂亮健壮的那只停驻在了小美人鱼的手背之上,蹭了蹭她的头发。
半截身子还处在水面上方的夕阳加快了下沉的速度。
日月轮替,星辰焕光。
霎时间星河漫漫,微风徐来。
小美人鱼摊开一只手,一改刚刚的失落难过,笑容灿烂,做出为对面的某狐展示这一片美景的动作。
海上映着星,捧着月。
岸边有一只小美人鱼在为亲眼看到的一切感到幸福。
奶茶大师喵用最简单的叙述表达了最真诚的喜爱:“这个水!这个天!漂亮喵!”
【塞恩斯】喵扶扶眼镜框:“可以做成画裱起来的程度喵!”
狐狸团子的眸光微动:“你……”
“他是怎么回事?!一下变成狗一下变成人的?他到底是玩家还是你们补上来的人机?”
被这边三位轮着给了一下的寸头男还不安分,回到对面的座位上,站起来直指蹲在桌上的狐狸团子无能狂怒。
颇有几分不讲道理邻家大爷大妈的影子。
“拿开。”
变回人形没几分钟又被迫变回兽态,狐狸团子自己也觉得糟心,看到指着自己上下晃来晃去的帕金森手心情就更不美妙了。
“横什么横?你现在这么大点东西信不信老子一只手就能捏死?你这身皮要是能带到现实里可值不少钱……”
已经发现闻人亦欢的人兽形态变化不受他自己的控制,寸头男龇着牙威胁,趾高气扬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能跳上桌。
狐狸团子不想看笨蛋,歪头理毛并使用了一个嘲讽技能:“你?”
寸头男从一旁的宴会桌上拿起一个银质的水壶扔过来,狐狸团子起身往旁边随意挪了一小步避开。
旁边的麻花辫女生见状去拉寸头男的手臂,想让他停下来,被一甩胳膊推开。
“你别管,哪来你的你的事。”
蹙眉无声亮了亮爪子,狐狸团子一跃而起,展现出跟个头全然不符的弹跳力,利爪一挥把寸头男外套上的扣子全部抓烂掉落下来。
本来还打算继续数落两句女朋友,没顾得上防备狐狸团子也想不到这么小只东西爪子挥得那么猛。
看着地上零零散散的纽扣,要是被挠上一爪子估计得脱层皮,之前体会过,知道即便是游戏这痛感也很真实,寸头男慌忙往后退开寻找可以还手的武器。
直接碰到了身后的椅子,然后被狐狸团子跳起踩在胳膊上猛推一下。
与冰凉地板接触的一瞬间,狐狸团子的爪子搭在了寸头男咽喉上。
“你……你别乱来……”
哪怕是游戏,寸头男也不想感受接近死亡的疼痛,而且他已经在身份卡上点了好几下,根本没有找到可以退出游戏的按钮……
把对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段然用手挡在脸旁小声:“哥,他刚刚绝对对你手下留情了。”
按这个身手,宫斥身上早就多几个血爪印了。
“嗯,是很可爱。”
宫斥不做表态,从椅子上起身,朝闹得一塌糊涂的另外一边走过去。
听着前后这哪儿跟哪儿的回答,段然揪了两把头发:
“不是……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人家都说带刺的玫瑰摸了可扎手……”
狐狸团子眯眼,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寸头男毛骨悚然:“你这张皮不好看,但物以稀为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