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蓁熹看了两眼队伍,往另一方向去了。
站队不同,境遇不同,若是与这位前皇后多些接触,说不得她们会是朋友。
慕蓁熹收回了心思,看到侍卫们在拱门前停下了脚步,便知里面就是了。
她一人进了来,空地上空落落的,外圈的场地明显被清理过,而在其中一角,地上躺着好几具尸体,中心的地方,有一人的身躯背对着跪立。
想到吴正珩说的话,慕蓁熹心中隐隐猜出了那个身影。
踩着冲刷掉血渍的清水,慕蓁熹一步步走近吴正洹。
躺在地上的侍卫胸前插着长枪,再往前,一具尸体以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
慕蓁熹看的麻木了,小心地避过,走到了吴正珩的侧面。
穿着厚重盔甲的吴越甲躺在地上。
吴越甲的胸膛之上,一根长枪探出肉体,鲜血干涸。
而吴正洹就跪在吴越甲尸体面前。
慕蓁熹的影子落在吴正洹眼前,吴正洹依旧低垂着沉重的头颅,用慕蓁熹从未听过的低沉声音道,“滚。”
“真好。”慕蓁熹情不自禁地道。
听到声音,吴正洹抬起了头,看向阳光之中的慕蓁熹。
光风霁月的大公子,从未如此狼狈过,他脸上满是伤痕和血渍,眼球充满血丝,看着慕蓁熹的目光狠辣如恶狼。
慕蓁熹一点都不怕,与他对视着,“在三里桃林中,我就与你说过,吴越甲会有报应的。”
无声的风从两人之间吹拂而过,穿透在厨娘胸口的绿色扇子,粉白桃花雨中数不清的坟墓,还有那些一张张通红愤怒的面容……
吴正洹连眼睛都不敢闭一下,苦涩蔓延上唇舌之间,他苦笑着道,“是啊,是报应。”
他伸出来手,看着阳光之下的手,仿佛这不是自己的,而是一件陌生的器具,“一枪穿膛,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混乱厮杀之中,吴正洹跟着父亲一起,从未下死手,也一直只守不攻。眼看着父亲杀红了眼,长剑刺向五弟,他下意识取了地上的长枪阻拦……
可怎么会一枪穿膛呢?
这枪不该是废枪吗?是父亲回了头呵斥他帮助五弟,还是身后有人推着他助力,让他亲手杀了敬爱的父亲?
想不通啊,看不清啊。
他只知道,父亲就这样轰然倒地,再无气息。
慕蓁熹冷冷地看着吴越甲的尸体,“我来,是想要再添上一刀,为冯香椋报仇。看到吴越甲死不瞑目,那些被吴越甲谋害的冤魂,也能消气了。”
吴正洹大笑不止,没有任何人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没有!
眼前一黑,吴正洹晕厥过去。
侍卫上前将吴正洹带下去,其他人开始清扫现场,眼熟的侍卫对慕蓁熹道,“夫人,主子在寻你。”
继大庆朝之后,大皇子改“庆”为“乾”**,登基不过三月,大乾朝被覆,吴正珩入宫为帝,雷霆手段打压各方官员,一时朝堂满是腥风血雨,人人自危。
于八月初一,斩首一众官员谋乱之后,再无出头之人。
吴正珩改国号为“肃明”,除有功勋官员令论,朝中官员全部降三级,律令森严,不容置喙。
肃明朝第三日,明皇下令,于中秋册封夫人为皇后,除了一些官员私下有异议,在民间,明皇此举反而很是得民心。
对于百姓来讲,谁当皇帝不是当?反正天下与百姓而言遥不可及,只要皇上爱民,百姓自然就会支持。
而这位明皇,年少之时就有佛子之称,还是名动天下的仙人衡阳子唯一承认的弟子,明皇曾跟着衡阳子游学讲道,在各地都留有美名。
与乾皇比起来,人们对明皇的事迹更是称赞不绝。
且这位皇后娘娘,也是颇有美名,且是平民出身,这更加让百姓们觉得皇上爱民,眼中没有陈旧的门第之见,于是百姓们对明皇和皇后处处称赞。
如此一来,朝廷中为乾皇愤愤不平的官员,也只得咽下愤怒,忍气吞声。
宫中事宜颇多,但由慕蓁熹操办的实在少,很多事情,都由吴正珩安排妥当。
凤栖宫中金碧辉煌,慕蓁熹一人住着时常睡不着,夜里披了外袍就去寻吴正珩。
她本就没想惊动宫女,可才出了殿,一大群宫女就追了过来,只得站在走廊上道,“都回去。”
宫女们跪了一地,怯懦地道,“娘娘息怒。”
慕蓁熹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责备的意思,而且她的语气也不严厉,只是这宫中的宫女们经了几代帝王,各个小心翼翼,生怕掉了脑袋。
慕蓁熹接了为首宫女的灯笼,“不用这么多人跟着,回凤栖宫去。”
黑夜中,慕蓁熹一人提着灯笼来明华宫寻吴正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