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后。
五月中下旬。
“祁市长,你这一走,我是真有点舍不得啊。”
“矫情了,不是。”目视着丁文政,祁同伟笑了笑。
“真不是矫情,我是真的很钟意你。”
“少来。”祁同伟看了一眼手表,“该交接的工作,都交接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去车站了,你别送……我不喜欢离别时的感觉。”
“那……一路保重。”
“你也是。”想了想,祁同伟又道:“我那几个小伙伴……”
“放心,有我在,没人会欺负他们。”
“谢了。”
目送祁同伟出门,丁文政靠在椅子上,取下眼镜,有一点疲惫。
这时,门推开。
是展红军。
“他都走了,你不去送送?”丁文政重新戴上眼镜。
“他说他不需要。”展红军坐在丁文政对面,唏嘘道:“其实,我也挺喜欢他的,有冲劲,敢拼命,还不吃独食……”
“呵呵。”丁文政笑了笑,“对了,侯亮平提前去了滇南,谁开车送他?”
“芮省长。”
“咦……”丁文政迟疑一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不应该是小张嘛?”
“原本是小张,不过芮省长突然来了,还指定要当一次司机。”
“嚯……”丁文政摇摇头,“展市长,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芮省长很奇怪?”
“你指的是?”
“没骂我了。”丁文政咧嘴一笑,“她都两个月没骂我了,还真有点不适应。”
“下流呸。”
……
高速公路,黑色奥迪不急不慢前进着。
“芮省长,让你亲自开车,我是受宠若惊啊。”
“姐姐给弟弟开车,那是应该的。”芮小芳声音柔和。
“姐姐,弟弟……”祁同伟呢喃一声,“有这么亲吗?”
“没有吗?要知道,为了你,我已经两个月没骂过丁文政了,说实话……不爽。”
“骂人就爽了?”
“当然。”芮小芳毫不掩饰道:“对于我来说,骂人也是权力的一部分。”
“这么直白?”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罢了。”芮小芳想了想,“上次的茶叶,喝的怎么样?”
“很不错。”
“那等你去了滇南,我再给你寄一些,别省。”
“不是我省,可这茶叶,来路……”
“你怕不干净?”
“干净吗?”祁同伟反问。
“当然不干净。”芮小芳轻笑,“可话说回来,我这么大的一个官,收人家几袋茶叶,算过分吗?”
“不算,但……”
“别说规矩。”芮小芳认真起来,“在陕甘我就是规矩,几袋茶叶都舍不得送的人,凭什么让我给他办事,再说了……钟家每一袋茶叶都是干净的吗?”
“你这就得问钟书记了。”
“你看你,动不动就钟书记。”芮小芳不开心了,“咱们姐弟俩聊天,能别提别人嘛。”
“好,不提,不提。”祁同伟目视着前方,“芮省长,明人不说暗话,你今天过来,不单单只是为了送我一程吧。”
“如果我说是的呢?”
“不信。”祁同伟摇摇头,“什么事,说吧。”
“那我说了……”芮小芳想了想,“两天前,钟书记把我所有价值都榨干了,我在他面前已经是个透明人了。”
“然后呢?”
“我没利用价值了,而且……还有很多把柄被钟书记捏着。”
“严重吗?”
“大问题没有,都是一些违规违纪,以及之前把程老爷子开绿灯的事。”
“违规违纪……”祁同伟轻轻呢喃一声,“那你找我,是想让我给你求情,让钟书记网开一面?”
“不至于……”芮小芳声音有些沉重,“这些问题都是我主动交代的,我自然会认,我想说的是……万一有一天,我进去了,你能帮我盯着一点超超吗?”
“进去?没那么严重吧?”
“严不严重不是我说的算,我也不在乎,风光了这么多年,真要进去了,也没啥遗憾,我只怕超超还会被缅北的那些人盯上。”
“你直接说程家人算了。”
“程老爷子被双规了,程来……代表不了程家。”顿了一下,芮小芳又道:“此去滇南,你小心一点,程来比你想象中更难对付,最关键他在境外,他可以做的事,你做不了。”
祁同伟思索片刻,侧过头,目视着芮小芳,“怎么?他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