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华妃傲然转身的背影,曹贵人险些站立不住。
她心中惶然,莫非华妃察觉到了什么,知道了此事是自己给皇上出的主意?
只是,心头再多疑云猜测,都不及华妃说起要过继温宜的事让她心惊胆寒。
“这华妃娘娘当真是心宽,旁人倒是学不来。”
富察贵人见殿内一众都没了谈笑声,不敢再笑论今日之事,一时脸色讪讪的,似是十分看不顺眼华妃如此嚣张的模样。
倒是皇后瞧着富察贵人这比往日傲然了几分的脸,心念微动,含笑又温声道:
“富察贵人说的倒是不错,华妃向来深得圣心,有了皇上的宠爱,到底是多了几分底气的,各位妹妹学着点华妃的豁达才是。”
富察贵人正欲饮茶压下心头不快,蹙眉低头之际,身旁的桑儿却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神情一滞,似想起来什么,又放下了茶盏。
“富察贵人是怎么了,这茶是喝不惯吗?”
“哦,回皇后娘娘的话,近来太医给嫔妾新开了调理身子的药,说是不宜与茶同饮,嫔妾想着还是避忌着点,辜负娘娘如此好茶了。”
富察贵人神情自若,倒是十分感怀皇后对自己的细心关怀。
“调养身子也是为了皇嗣着想,既如此,剪秋啊,往后给富察贵人备些牛乳茶之类的吧。”
听到牛乳茶,正低头啜饮清苦茶饮的淳常在,倒是霍然抬头暗自向富察贵人投来羡慕的目光,而一旁的莞贵人唇角含笑瞥了她一眼。
***
“娘娘,皇后如此殷勤备了厚礼,想来还误以为此番,皇上是在抬举隆科多呢,今儿待皇上加封年府的圣旨晓谕天下,只怕这些人都脸色更难看呢。”
娘娘今日这一通指桑骂槐,颂芝心头暗自得意,看着皇后这礼单丰厚,倒是十分惊讶。
“皇后这礼不过是周全太后颜面,毕竟隆科多是太后一党,这年熙从此成了隆科多儿子,也算得了半个亲眷了。里子面子都得做足。”
颂芝这才明白其中人情弯绕,既然连皇后太后都如此重视年大公子过继的事,想来公子过去了之后也不会受太多委屈。
“只是,娘娘,今儿您为何如此疾言厉色打压曹贵人?”
想起今日主子言辞犀利,仿佛朝曹贵人心窝肺管子捅,又隐约好奇。
“早上周宁海说起,端妃身边的吉祥,一早去内务府传了要去养心殿的辇轿,又同下头太监说帮启祥宫领些赏赐用的金纸,说近来宫中喜事多,恐怕很快内务府又得忙了。本宫还纳闷呢,这宫内都准备着年节的事了,哪来的喜事。直到见了曹琴默那得意的样子,本宫才幡然确定,年熙的事必定是她那日给皇上提的主意!”
年世兰端坐辇轿之上,扶手上纤长华贵的指套紧扣,尖锐的痛楚绵延全身。
“娘娘是说,端妃一边扶持曹贵人,一边又透露曹贵人举动......难道全然为了公主吗?”
颂芝暗暗点头,又不禁揣测起端妃用意。
“想来曹贵人手段阴险毒辣,端妃不免心有忌惮,上次陷害周宁海的事也是过去了许久,想必端妃怕拿捏不住了,一边扶她上位,一边又想借本宫的手打压曹贵人,倒是高明的很。”
华妃眸光沉了沉,眼中精光闪过,如今自己警告了曹贵人一番,想必能安稳个几日。
“哼!要打压一个人,就要在她最得意的时候。本宫倒是要看看曹贵人这嫔位能安生坐个几天。”
她们既然结为同党,待自己解决了隆科多的事,她必定让这两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估摸着,此刻端妃该到了养心殿,颂芝,咱们也去瞧瞧。”
华妃唇角微勾,抬手轻扶了扶头上华贵璀璨的翟凤口衔珍珠的旗头,唇边是漫不经心又玩味的笑意。
“华妃娘娘吉祥,端妃娘娘刚来了没多会儿,娘娘您稍待,奴才这就给您通传。”
见华妃仪仗过来,苏培盛早就起身殷勤相迎。
今儿这年家受封的旨意刚传达,年家势头更上一阶,苏培盛向来事通机变,识时务的。
“有劳公公了。”
年世兰微微颔首,一如往常以礼相待。
而殿内端妃闻听苏培盛通传,不免神情微变,自己方才说起温宜近况,皇上正龙颜大悦,华妃此来必定是阻挠曹贵人封嫔。
想到方才听闻年家受封的旨意,此时华妃自然得意,她不由少了些底气。
“皇上吉祥,端妃姐姐也在呢,倒是巧了,姐姐甚少前来,不知妹妹是否打扰?”
年世兰入殿,不动声色地将暖手炉递给了颂芝,自己倒亲手解开了云锦斗篷,又走动了几步,随意地将自己的斗篷放置在一旁胤禛挂着大氅的衣架子上,两人的外衣就这样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