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说黎晏州与方兰竹青天白日喝得酩酊大醉,心弦顿时绷得死紧,着急忙慌赶了过来。
方兰竹已经被抬下去休息了,黎晏州还在自斟自饮。
太后被冲鼻的酒气熏得直皱眉:“小九儿,你这是做什么?”
黎晏州仰脸一看,模模糊糊看见一圈人影,似乎有些面熟。
“澜澜,你来啦!”
他咧着嘴笑嘻嘻去抓“夏澜”的手,不料醉眼昏花没抓准,扑了个空,顿时无比委屈,嘴撇了又撇,瞧着跟要哭似的。
“呜呜,澜澜,我都整整十三天没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啊!”
太后嘴角抽了抽,一脸无语。
黎晏州嘴撅得老高,大倒苦水。
“这什么狗屁摄政王,劳资不干了!天天当牛做马,我受不了了!
澜澜,咱俩去旅游吧!咱现在有钱了,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
咱去南疆采蘑菇,去北境挖人参,去赶海……反正只要别让我批折子,去哪儿都行。”
太后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冷着脸怒斥:“你们是怎么伺候王爷的?怎可叫他酗酒?”
梁溪委屈得要命。
王爷要跟忠毅公喝两杯,他能怎么办?
他连门都进不去,只能站在院子里吹西北风。
太后最清楚黎晏州的性子,他一向是个有分寸的,能干出白日醉酒的离谱事,可见着实是压抑狠了。
数落几句,又免不了心疼起来。
“罢了,去请护国公主过来,让她给你家王爷醒醒酒。”
回宫三个多月以来,夏澜没出过寿安宫半步,一直在尽心尽力侍疾。
有她在,熙和帝这病,大罗神仙来也甭想好。
太后召夏澜来养心殿,便是对熙和帝的康复已经不抱希望了。
其实这些天来,太后一直在挣扎。
熙和帝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不如让他就这么拖着,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
至于江山社稷、祖宗基业,三皇子无能,四皇子平庸,都不及黎晏州文武双全、雄才大略。
传位于黎晏州,于国于家,都是最好的安排。
只是之前太后虽然有这个想法,但一直下不了决心。
今日满朝文武提请另立新君,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否则对朝廷、对百姓都是一大隐患。
太后留下一句话,叫黎晏州酒醒后去慈安宫,就带着平嬷嬷等人走了。
回到慈安宫,又进了小佛堂。
——
夏澜来时,黎晏州已经睡着了。
看着男人明显瘦了一圈的脸,夏澜心里梗梗的疼。
梁溪打量着夏澜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道:“公主,王爷心里一直惦记着您。”
夏澜没接话,从腰包里取出一颗解酒药,拍拍黎晏州的脸,低声唤道:“张嘴。”
黎晏州昏昏沉沉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乖巧地张开嘴。
夏澜将解酒药塞进他嘴里,又道:“嚼碎,咽下去。”
黎晏州听话地嚼了几下,脸顿时垮了:“苦。”
夏澜失笑:“叫你喝这么多酒,活该!”
黎晏州长臂一圈,将侧坐在榻边的小姑娘圈进怀中,翻身过来,脸埋在她腿边蹭了蹭,又睡过去了。
夏澜摸摸他的头,幽幽叹了口气。
“小梁将军,朝中是不是又出什么大事了?看你家王爷的黑眼圈,几天没睡好了吧?”
梁溪想暗示夏澜朝中正在推举新君,但不方便开口。
夏澜一问,他松了一口气,立即接腔:“今日早朝,文武百官请求早立新君,可他们说三殿下无才无德,四殿下心性不稳,都担不起江山社稷。”
夏澜挑了挑眉:“三殿下不行,四殿下也不行,那不就只有——”
她看向黎晏州,没继续说下去。
梁溪两手一摊,苦笑道:“退朝后,三殿下与四殿下先后来见王爷,都说自己对新君之位无意。”
梁溪希望黎晏州能成为新君。
他配得上。
更何况,当了皇帝,就不会再有谁谁谁忌惮他,暗中下黑手除掉他。
夏澜想起三皇子那混不吝的德行,以及两位皇子的外祖一脉,心知两人说的都是真心话。
可这样一来,就坑惨了黎晏州。
夏澜顿时明白了,黎晏州好端端的干嘛借酒消愁。
是真愁啊!
皇子们明争暗斗,为皇位争得你死我活。
可黎晏州接受过良好的现代教育,他清楚地知道皇位意味着什么。
除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还有重如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