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区的房屋多为砖瓦房,明三暗五的结构,且独门独院。在计划经济时期,这些住房根据不同居住标准进行实物分配,是铸造厂员工的福利之一,房屋产权和地皮归国家和集体所有。住房改革后,许多住户通过购买或长期租赁等方式获得了房屋的居住权和产权,情况较为复杂。对于没有产权的居住人,工厂有权随时收回居住权;但对于已经购买或长期租赁的住户,则需另当别论。如果进行整体拆迁,对于在购买或租赁合同期内的这部分住户造成的经济损失,应给予相应补偿。
生活服务区包括招待所、小卖部、卫生室、职工宿舍、职工食堂、洗浴中心、幼儿园等日常服务场所。虽然临街靠路,但这些房屋大多为六七十年代所建,老化严重,且占据了厂区的大部分黄金地段,成为众多开发商觊觎的对象。
崇高希望养老院能建在西南角的那片空地上。如果县政府如此决策,既能满足耿老爷子的心愿,又能在拆迁安置上少费些口舌,可赵县长不同意,坚持要从全县发展的长远利益考虑。他想借此机会,集中精力解决铸造厂家属区的问题。况且,他的这一提议得到了县委常委们多数人的同意。
崇高离开县政府大院回到铸造厂时,城关镇镇长王福海和镇政府办公室主任陈庆虎已经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他了。对于二人的到来,他并不感到意外,在县政府会议室参加赵县长组织的经济工作座谈会时,他就已接到厂里的通知。
有关铸造厂家属区整体拆迁的问题,县委县政府早已下定了决心,并做出了明确指示,势在必行。这次拆迁不仅是为了解决养老院的地皮问题,也是为了整合铸造厂的土地资源。赵县长在座谈会上明确指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办好这件事。
经过县委县政府和城关镇党委政府的精心策划和安排,已组织召开了驻厂家属代表见面会,并下发了有关拆迁工作的文件,同时公布了具体的拆迁安置和赔偿方案。对于家属院的整体拆迁安置,家属代表们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但听到拆迁赔偿标准后,反应不一。有的反应平淡;有的反应强烈;有的则跳起脚骂娘。反应平淡的多为临时住户,退还租金后问题便可解决;反应强烈的是签订了长期租赁合同但合同尚未到期的,赔偿时只需退回部分租赁费并补偿一些搬家费用;跳起脚骂娘的则是购买了房屋产权,并签订了五十年的购房合同,除退还部分购房款外,额外赔偿金并不多。他们这些人自然不满意,扬言要去市里上访。面对如此局面,拆迁工作一度陷入困境。
崇高估计王镇长和陈主任的专程造访肯定是与此事有关。
王福海是个三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身材高挑,腰杆笔直,留着小平头,看上去十分干练。他的眉毛浓黑且整齐,眼珠深陷在眼窝中,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黑色的镜框衬托得面部更加白净,两腮和下巴周围留有一抹刚刮过的胡茬印痕。他与人说话时总带着淡淡的微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给人的印象既文质彬彬,又老谋深算。
此时,他坐在崇高的对面,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崇高。喝过两杯茶后,他微笑着对崇高说:“李总,您现在是铸造厂的法人代表,又是我们县的知名人士,人脉广,厂里威信高,希望您在铸造厂家属院的拆迁问题上能配合党委政府多做一些工作。”
“王镇长,我肯定会配合镇党委政府做好这项工作的,但您也知道,家属院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是不是深入调查一下再做决定?”崇高笑着回答道。王福海见崇高如此说,笑道:“调查是肯定要做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但调查只是了解情况的过程,真正要解决实际问题,首要任务是做好人的思想工作。人的欲望是很难满足的,必要时,我们还要采取一些强制手段。您对厂里的情况比较了解,不如您去做做那些人的思想工作,避免出现不可预测的结果。”
王福海显然是在给崇高施加压力。崇高听了,心里很不爽,心想,你们让我们铸造厂去做这些人的思想工作是不合理的。拆迁铸造厂家属院,县委县政府早已明确了各自的职责范围,主导工作是你们城关镇政府在抓,铸造厂只是配合而已。其实,这件事对崇高来说,可管可不管,能遵照县委县政府的指示精神,紧密配合一下就够意思了。主要工作还得是城关镇政府去做,毕竟铸造厂在你们辖区内,这也是县委县政府下达给你们的指令性任务。当初承包铸造厂时,他只是承包了从事生产活动的主厂区,对主厂区以外的其他区域,合同上并没有赋予他管理的权力。现在居住在家属区的人,有的是原厂长、副厂长及中层以上领导干部的家属;有的是退休的工程技术人员;只有极少数人是厂里的技术工人及其家属,如今仍在厂里上班,只有极少数人是厂里的技术工人及其家属,如今仍在厂里上班,住的却是亲戚朋友提供的房屋,自然没有产权,也没有长期租赁。
这里的住户情况较为复杂,其中部分人是政府官员的直系亲属,或与之有瓜葛的亲戚,还有一些则与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物有牵连。起初,没有一点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