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日见我回来,我耳听得你说了一句,失信于我,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却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心在滴血。他的心在我这儿,他的人却躺在另一个女人身边,于我而言,实在难堪?
“嫣然,我失信于你,自知理亏,只请你看在从前情分,暂且留她母子二人在府,孩子稍大,去母留子如何?嫣然,请且担待我一二,我的承诺从未改变。”
没变吗?
我只是默默地悲伤地看着眼前昔日的爱人,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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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人也转瞬间尽显苍老。
他以为我的心灰意冷只是因为这个孩子?
哪只是如此?
不过,眼下之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斩断了我和他之间最后的牵绊。
也罢,最糟糕的事也不过如此。
我点点头,努力想露出一个并不在意的微笑。
见我如此,他惊惶失措。
眼前的周子言如此陌生。
他再也不是那个最懂我的爱人了,再也不是那个拼了命也要在一起的爱人了。
我的痛与他无关,我的未来也与他无关。
反过来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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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已遗憾地发现,从前的无话不说如此容易变成无话可说。
就是不明白,若不爱了,为何对今日的陌生如此痛心疾首?
若还有爱,为何从前那张令人怦然心动的脸再不觉得亲切?
历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不过四年。
仿佛一个辛苦的老农,在春风暖意中耕地播种,烈日炎炎下除草浇水,风吹也怕,雨落也怕,小心在意着、紧张呵护着,好容易熬到秋季,以为瓜落蒂熟,宝贝一般地收藏,却突然有一日发现,摘下的瓜果,从内里开始枯萎腐烂。
丰收的喜悦立马演变成欲哭无泪。
瓜果曾经有多丰美,当下的损毁就有多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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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曾经最在意的人,他不见了,在彼此的退后中消失不见。
眼眸之外,日常之外。
退吧,退得再远一点,退得再快一点,如此一来再也听不见心被撕裂的声音。心死了,疼痛也就没了吧?
世间本来如此,我误以为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其实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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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请看在我曾经为了你不惜和全世界作对的份上,担待我此次。”他说。
“我记得你的曾经,也记得曾经的你,才愿意让你的全世界完好无损。”我说。
“我们重新开始!我们重新来过!”他急切地表白着。
我终于淡然一笑,“破镜重圆吗?子言,覆水难收。回不去了,我们早就回不去了。就算好些事情有可原,我们也……再不复从前。”
我的语气极为平常,像是在说与己无关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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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催人老啊,心比身快。
君已不知我,我亦不知君。
越过千山万水的双向奔赴,曾经的恩爱缠绵悱恻,不敌彼此的节节退让。
转身之后,一地稀碎难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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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言,你得到过自己想要的,我也曾经得到过。
因为曾经的你,也因为曾经的我,我们好合好散吧。
我不打算走下去了。
我,从来都不是那个安于苟且和屈辱的女子。
放弃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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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好如何告诉喜妹我想要离开了,就像当初没有想好要如何告诉她那些坏消息一样。
但我忘了,喜妹也变了。
她居然在我还没告诉她要离开之前就知道我一定会离开了。
她还知道,我的离开不完全是因为柳绿和柳绿的孩子。
雷子走了,但雷子好像住进了她的身体里,她越来越像雷子了,不再叽叽喳喳,还心细如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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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喜妹经常相对无言。
我们都知道浅白的语言完全无法安慰到彼此,反而一言不慎,便引发新的悲伤。
但同时我们却都知道,从今往后我们血浓于水。
这样的日子只有在秋生的咿呀学语中荡起小小的涟漪。
丁秋生,仿佛成为我和喜妹共同的救命稻草,让摇摇欲坠的世界稳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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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知道的是,我们都变了,再不是过去的自己了。
那一日,喜妹的一句话让我一下惊觉到这不可思议的变化,她的声音不再是那么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