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的午后总是杏雨梨云,暖风熏人。嬿婉小憩了起身,兴许是身怀有孕,又要日日喝着安胎药,总觉得口舌发苦。
喝腻了雪梨百合莲子汤,春婵便让小厨房做了桂花酱藕粉。
嬿婉喝了觉得喜欢,便一连三天在午后小憩时,都会用上一小碗。
偶尔换换口味,除却桂花酱外,加少许的蜂蜜或坚果,也都好喝。
许是藕粉本就易饱腹,嬿婉在第四日用晚膳时,忽觉腹胀的慌,胀过之后便隐隐有些发疼。
“虽是如此,但本宫自有孕以来一直克制着不让自己吃太多,以免孩子的个头大,生产时受苦,这几日的膳食也没什么变化。”嬿婉忙让春婵来帮自己揉肚子。
来不及思虑太多,嬿婉赶紧遣了澜翠去请包太医来,又让春婵将她今日用过的东西全都摆出来,看看是否是哪里出了错。
包汶康得知是嬿婉身子不适,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路狂奔地赶到了翊坤宫。
银针试过嬿婉的膳食和用过的点心,都无异象,王蟾心中担忧,忙各自取了小部分让他尝一尝。
包汶康一一用过,都无异样,唯有试到蜂蜜藕粉时,眉间微微一蹙,再喝了第二口,总算尝出了不妥,放下勺子便神色凝重地朝嬿婉拱一拱手:“令妃娘娘,此物您用了多少?”
嬿婉压下心中的不安,如实相告:“本宫用的不多,只在每日午后起身时,会用上一小碗,今日是第四次用。”
春婵连忙追问:“怎么回事,难道这藕粉里被下了毒?可银针根本试不出来,包太医,敢问这是为何?”
包汶康先是说了几句安抚的言语,才皱眉说道:“这藕粉的确无毒,若令妃娘娘未曾怀有身孕,吃再多也无妨。但,这碗东西若是您再继续吃下去,半月之后,龙胎必会大大折损。”
春婵几人大惊失色,嬿婉亦严肃注视,不待再问,包汶康便道:“这藕粉里下了一定量的葛根粉,两者一眼看上去不易分辨,葛根粉本是无毒,但却是性凉之物,有孕者不可多食,何况令妃娘娘本就有些体寒,再用这个东西,可谓是雪上加霜。”
“那本宫现在如何?龙胎如何?”嬿婉摸着自己的肚子,面上少有地带了一丝焦急。
“令妃娘娘不必着急,万幸您用的不多,只待臣再为您配置新药,您断了此物后,再温补回来,不会有什么大碍。”包汶康恭敬地一拱手,又凝重道,“不过,令妃娘娘此后定要提防再提防,若有什么要用的膳食,先让臣查清无异后,您再用吧。”
嬿婉的口吻有些凝滞,终究笑了笑,点头道:“本宫知道了,往后还要多劳烦包太医为本宫和龙胎费心了。”
包汶康点头,嬿婉说罢回过头示意,澜翠很快捧着一手的金瓜子走来:“这点子心意,就请包太医用去喝几壶好酒吧。”
这样大的赏赐,包汶康赶紧向嬿婉叩首,小心翼翼接了过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嬿婉也不便让他多留,让王蟾送了他出去。
包汶康走了,嬿婉的面色便在一瞬沉了下去,望着窗外的夜空一片星月皎洁,明河在天,不失为良夜美景,可嬿婉的心里,却是天阶夜色凉如水,复杂的沉重,叫她好不容易驱散雾霾后安定下来的心,又陷入理不清,数不尽的算计里。
而后的两日,嬿婉照样过着如往常般舒坦的日子。那一夜的事,她让在场的人绝不可泄露分毫,以至打草惊蛇,就连琅嬅都还不知情。
但春婵,澜翠,王蟾三人,却是应嬿婉的意思,开始探查来往翊坤宫的可疑之人了。
按理来说,后宫不该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两个蒙古来的不受宠的妃子,已在圆明园住了一月有余,手怎能伸的这样远?而青樱虽然身在宫中,又是个蠢笨的,根本想不到这样的招式。
嬿婉细细思量起来,忽然心绪贯通,她抬起头道:“十日前,皇上是不是说为了照顾本宫有孕,着意又添了一批宫人?”
三人连连点头,又为难道:“可是,那些宫人都是调查过的,不应该会有差错呀,况且奴才去瞧过她们办事,都十分用心。”
嬿婉将手中的书慢慢翻过一页:“那就再查一次,细细地查,哪儿的人,怎么进宫的,谁选来的,都好好地看一遍。”
她冷笑了一声:“记住,专门查那段日子进出过小厨房的,但别打草惊蛇了。”
几人心下了然地应了,很快就去办事。
澜翠守在小厨房里,很快盯住了一个洗菜的小宫女,她上前说道:“柳儿,这些日子主儿的膳食,可是你经手的多么?”
柳儿赶紧把手擦干了,点点头道:“是的,奴婢干的都是轻活,盯着药、洗洗菜,还有擦碗。”
澜翠笑了笑:“是么,这几日的膳食主儿吃着很喜欢,说要好好嘉奖你们呢。”
柳儿大喜过望:“果真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