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早上，宁惠敏是被炮仗声吵醒的，很久没休息这么好了，睁开眼，她又赖了会儿床。

    “早！小姐，我炸了年糕，要不要给你来几块？”赵妈端着个碗，站在客厅，仰头看从楼梯下来的宁惠敏。

    “有其它吃的吗？”宁惠敏道。

    赵妈笑着问：“腊月二十六，我跟老王头订了十条鱼，昨天下午他送过来了，你想吃黄鱼面吗？”

    宁惠敏忙不迭点头，“要吃，感觉好久没吃上了。”

    赵妈：“那是因为你太忙了，今天还出去吗？”

    宁惠敏摇头：“不打算出去了，在家歇一天，明天还得出去拜年。”

    赵妈一边应“好”，一边喊“小卉”。

    赵小卉从东屋伸出个脑袋来，问：“娘，有什么事啊？”

    赵妈：“我炸了年糕，你趁热吃，我去给小姐做黄鱼面。”

    赵小卉：“我还有一点就画完了，画完了再吃。”

    赵妈：“年糕就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宁惠敏也笑着劝：“不差这么一会儿，吃了再去画吧。”

    她的话比赵妈的话还好使，赵小卉立马跑过来，吃年糕。

    宁惠敏不但教会了赵小卉怎么裁剪衣服，还教了她怎么画衣服样子。

    在赵小卉心里，宁惠敏是她的恩师，恩师的话，那是一定不能反驳的。

    赵小卉人老实，还勤快，在蓝天服装店很得人喜欢，沈心兰画绣样子的时候，见她喜欢，就随手教了她些，没想到她在这方面还挺有灵性，宁惠敏知道后，就开始培养她当服装设计师。

    不奢求她刚开始能画多好，只要有进步就行。

    “画完了，给我看看，我先去打拳了。”宁惠敏道。

    赵小卉连忙放下筷子，恭敬的弯腰点头，“好。”

    宁惠敏站在星罗桩上，放松身体，张开双手，闭着眼，调整呼吸。

    随后，她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在桩子上动了起来，承转摆胯，踢腿收拳，动作流畅自然，干净利落。

    两套拳过后，小腹处明显升起一股热气，让只穿着练功服的宁惠敏头冒热气，满脸红润。

    “滋滋滋——”电铃声响起，宁惠敏收腿运气，睁开双眼，从木桩上跳起，丈步之间，轻松跨过。

    “谁啊？”她停在大门处问。

    “我是明秀联合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助理许向前，老板让我来送文件。”

    宁惠敏打开门，见到一位身穿黑色大衣的俊秀男子，笑着伸出右手道：“您就是宁老板吧？您好！”

    宁惠敏和他握了握手，问道：“是索菲让你来的吗？”

    许向前：“是的，这是昨晚送到我们事务所的文件，老板交代，让我起早给你送来。”

    宁惠敏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点了点头，“知道了。”

    徐向前笑着道：“宁老板有话用我捎给老板吗？”

    宁惠敏：“替我向她问好，祝她新年快乐。”

    许向前：“好！我一定帮宁老板带到，不打扰了，再见！”

    反正都走到门口了，宁惠敏顺便把邮箱里的报纸也拿了。

    “小姐，黄鱼面做好了，你趁热吃。”赵妈端着个漆红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青花白底的瓷碗，旁边还有一双竹筷。

    “嗯，麻烦赵妈帮我端到书房吧！”

    赵妈：“要不要蒜和牛肉辣椒酱？”

    宁惠敏混着脚步声的嗓音，从楼梯上传下来，“都要！”

    到了书房，宁惠敏立马拆开文件，一抖喽，两张照片不小心落到了地上。

    她捡起来，照片上的主角正是李招娣，但和上次见到的大相径庭，美丽的容颜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身上的袄裙也非常脏，半躺在地上，满目惊恐。

    放到一旁后，宁惠敏看向第二张，主角是宁安世，他倒是没什么变化，仍旧躺着吞云吐雾。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宁惠敏收起两张照片，“进来。”

    “小姐，放哪里？”赵妈端着面条、蒜和一小碟牛肉辣椒酱走了进来。

    宁惠敏把书桌上的书简单收拾一下，“放这儿吧！”

    赵妈摆好碗筷，拎着托盘道：“您慢慢吃，吃完了，叫我，我来收拾碗筷。”

    宁惠敏点头，“去吧。”

    赵妈走后，宁惠敏一边看文件，一边嗦面条。

    “铃铃铃——”桌子上电话响起，宁惠敏放下筷子，接了起来。

    “喂？哪位？”

    “大美女索菲！看到文件了吗？”

    宁惠敏用棉手帕擦了擦嘴，“收到了。”

    法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