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流浆垂挂如橄榄,乳白色的光华中金丝累累,自月中倾泻而下,混如天河挂落,一路蜿蜒垂入无底的坠仙崖中去。
如此奇景万年难遇,这处有些森冷诡谲的坠仙崖被月华所覆盖,此时竟显出几分仙境一般的静匿之意。
三人一鼠拿出了所有的器具,开始收集帝流浆,橄榄一般的帝流浆入手温润,隐隐散发一股沁人的冷香,并不浓郁,却令人嗅之神清目明,肌体生辉。
帝流浆被称作夺天造化之奇物,确实名不虚传。
遗憾的是,这样的奇景只存在了不到一刻钟,原先如天河垂落的帝流浆瀑布逐渐消散,金丝隐匿,只余一缕缕乳白的月华,去烟韵一般在空中飘荡,蜿蜒曲折,如同古画中的玉凭仙道,延伸如月宫深处。
帝流浆存在的时间太短,即便三人一鼠以最快的速度收集,也不过得了一小部分,比之那瀑布一般的帝流浆天河,所得不足千分之一。
地灵鼠不需要法器,它是直接吞,丹阳子说,它们这一族体内生有一个奇异的“宝囊”,类似修士的内空间世界,用以收纳所得的宝物,其空间大小还可随着本体的修为增加不断扩大。
姜婵听得十分稀奇,修士虽也有内世界,也就是“域”,但那是修炼出来的,她修炼至今,也就在前不久心魔第一考时才堪堪出现,还只是一小片白茫茫的空白空间,距离真正的可能世界的“域”,还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
而地灵鼠一族生来就具有,这令姜婵羡慕之余,也感叹这个世界的生物实在是稀奇古怪得很。
大老鼠很贪心,张开大嘴吞个不停,可它吞得再快,时间一到,帝流浆还是消失了,眼睁睁看着造化天宝在眼前却不得全收,大老鼠伤心得嗷嗷叫,望着那些消散的金丝光芒,沮丧不已,一脸萎靡不振。
不止地灵鼠,姜婵也觉得十分可惜,这么大一条帝流浆瀑布,要是能全部收走那该多好。
肖潜也觉得十分可惜。
丹阳子却看得很开,见二人一脸遗憾,笑道。
“所谓帝流浆,本是太阴之精,古人有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太阴星聚世间太阴之气,日久凝练为精华,太阴之精过于丰盈时,便会自月中流泻,垂入大地,便成了夺天造化的帝流浆。”
“这太阴月宫的盈与亏,就因着帝流浆而来,既是天之造物,能得见已是莫大的运气,再要贪多贪足,反而不美。”
其实他们所获的帝流浆已经不算少,这类多天造化之物,从来都是以滴来计算的,三人一鼠所获加起来至少也有十来斤,只是凡事重在对比,见过那帝流浆瀑布,才会觉得所获太少。
丹阳子的话一向是很有道理的,丹道一脉得神农大帝传承,最重万物灵根,最忌挖光采绝,他对这个事情看得很开,贪欲过重,反而容易遭至未知的劫难。
话已至此,姜婵只好收起遗憾,调整心态,又抬头看向天空那轮明月,心头一动,又问:“前辈,不是说仙源天内无日月,这轮明月又是怎么回事?那月宫里的,是太阴神皇的广寒仙阙吗?”
丹阳子也暗自称奇,负手于后,望着那轮明月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这轮不该出现的月亮到底从何而来,仙源天本就神秘,又诸多未解的诡异不详,此处已经是古仙庭中心地带,以他的学识,实难解释眼前一幕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此次进仙源天,为肖潜寻心魔克制之法为其一,姜婵要寻太阴神皇传承为其二,按古籍记载,太阴神皇的道场广寒仙阕,就位于太阴月宫之中,但有明确记载,广寒仙阙与太阴玉树已经在那场动乱中随九天一同坠毁。
后又证实,玉树的一截枝干被白云京所得,几代人精心养护,培育出一株活的玉树仙种幼苗,现由白玉京神子宁修掌管。
可广寒仙阙确实是坠毁了,就算有太阴神皇的传承,也应该在坠仙崖下,可此刻莫名出现的月亮,以及其中的残缺宫殿,又是什么?
丹阳子迟迟想不通顺,只能实言相告。
鲜少有丹阳子无法解释的现象,姜婵也有些迟疑,潜意识里觉得那明月里不是什么好去处,但又隐隐觉得她要找的太阴传承或许就在上面,几番犹豫,她还是决定要上去看一看。
对于她的决定,丹阳子并不意外,点了点头,现场统共就三个人加一只老鼠,商量起来并不复杂,只是有了之前那个仙胎的前车之鉴,姜婵没有再以化身探虚实,而是直接以烂柯棋局护身,云界旗展开,真身直上。
丹阳子与肖潜共同执掌神农鼎,万一遇到意外,方便随时跑路。
才获得了一批帝流浆的地灵鼠兴致正高,又仗着有几人庇护,大摇大摆的冲在了最前面。
蜿蜒曲折的月华如仙阶玉毯,载着几人往空中的明月中走去。
姜婵突兀的想起一句诗。
碧落黄泉皆有路,独上天宫会群仙。
从无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