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舱房里两人的依偎在一起，呼吸交织在一起逐渐平稳，墨铮拍打李拂衣后背的动作越来越慢，直至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他再度陷入了梦乡。

    就在魅魔以为这一夜就会这样过去，可以稍稍松口气的时候。

    李拂衣悄然睁开了双眼，双眸满是压抑不住的复杂，没有半丝朦胧。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入睡！

    温暖的被窝，熟悉的气息，温柔的劝慰，让他无比想要沉溺下去。

    可每当他即将睡去，龙行老道的梦境就会突然跳出来，重复那几句令他惶惶不可终日的对话。

    他微微抬高了视线，目光最终落在墨铮安详的睡颜上。

    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规律的微微扑动着，俊朗的面容带着点红晕，显得格外柔和、恬静。

    李拂衣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的手缓缓地、几乎不可察觉地伸向墨铮的脖颈。

    纤细的脖颈，带着一下一下脉搏的跳动，暖得几乎烫手。

    灼烧感一路顺着掌心，攀着手臂，向他传来。

    李拂衣觉得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住了一样，生疼！

    下意识惊慌地去瞥墨铮的脸，生怕对上一双满是失望的眼。

    可墨铮睡得毫无防备，呼吸平稳而深沉，跟刚刚一样，丝毫没有察觉到半点危险，更没有醒来。

    李拂衣看着自己虚握着的脖颈，现在，只要他轻轻一用力，扼住它，一扭，墨铮连挣扎都来不及，一切都将结束。

    可他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只能徒劳得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僵持在那。

    就在他内心持续挣扎，不断自我博弈的时候，墨铮在睡梦中突然低声呢喃：“拂衣，别怕，师尊在。”

    声带的颤动，伴随着呢喃，紧接着环在他后背的手又撑着拍拂了几下他的脊背……

    突如其来的这一系列变故，让李拂衣的手猛得缩了回来，掩耳盗铃似的紧闭上眼装睡。

    可耳边墨铮的呼吸越发的沉了，呼吸声也跟着绵长起来。

    伴着一团乱麻的复杂思绪，李拂衣再没有勇气睁开眼睛，只是在被窝里把刚刚那只伸出来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终于慢慢松开了捏的生疼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睁开了眼睛。

    蹑手蹑脚得从床上爬了起来，没有惊动墨铮，就这么站在床边看了他半宿。

    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替墨铮压了压被角，开门出了舱房，到船头吹风去了……

    魅魔紧随其后，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凝视着月光下李拂衣那越发孤寂，还微微颤抖的背影。

    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主人……或许……这一切并非真实，您……】

    （我也愿意相信这只是虚妄，是龙行老道不择手段求生的把戏。）

    （但直觉却清晰地告诉我……这是真的。）

    玄仙境大圆满的境界，让他能够洞察天地间的微妙真理，对于某些事物，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

    李拂衣自身灵根独特，尤其是在那场与傀五的激战之后，他的混沌灵根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使得他的感应变得异常敏锐，无法忽视。

    哪怕他想要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装作不知道，都没有办法。

    魅魔一时词穷，只能干巴巴地撑着继续道：【无论如何，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您现在就做出决定，将来若是后悔，主母……哦不，您的师尊，就真的无法回来了。】

    【退一万步，我们不妨先观望，再做打算……】

    李拂衣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不用守着我，我想独自静一静。）

    魅魔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缓缓飘向船尾，把船头留给李拂衣。

    舱房里，前一刻还在酣然甜睡的墨铮正坐在原地，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

    他的手紧紧地扶在胸口，那里传来的压迫感让他感到窒息。

    惊恐的，死死地盯着那扇已经被重重关上的房门，只要门板微微颤动，他就跟着一颤。

    他的心里不住地重复着，（统子，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像是一道魔咒，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让他的心跳加速，让他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李拂衣……终于还是知道了……秘密一旦被揭开，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身为炮灰，果然是难逃这一遭吗？

    【凡凡……】统子心疼得不行，它能感受到墨铮的恐慌和无助。

    但它也知道，此刻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统子想要伸出手